翌日。
江南季家這件事情,因爲王丞相沒有提起,也就嫌少有人想起。
但今日上朝有人提起了。
是戶部侍郎,“皇上,季家上交馬鈴薯種子固然有功,但私鹽一事也要查清楚,纔會對百姓有所交代。”
王丞相眸光沉了沉,瞥了眼戶部侍郎。
這幾天他都在忙分配馬鈴薯種子的事,還有裴明軒的事,倒是把這事擱在一邊了。
秋日宴第二天,他已經將事情大概稟明皇上,說了還沒有確切證據,能證明季家走私鹽,如今還在查中。
皇上也沒說什麼,只讓他先做種子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就需要皇上表個態,季家上交馬鈴薯種子一事,按理來說是能夠將功抵過的,但皇上沒有表態,這事就只能擱置。
丞相也沒能明白皇上的心思。
對此事好像不痛不癢。
又不做決定,不知是何意。
現在戶部侍郎竟然敢站出來提,不是蹙皇上眉頭?
真是愚蠢。
大臣們議論紛紛。
皇上坐高位俯視,“那依馬侍郎所言,此事如何解決。”
此事若沒有馬鈴薯事件,百姓的關注度或許沒有那麼高,可有了這事,百姓時不時就會提到。
現在季家還在圈禁調查中,江南府尹也還沒有查到證據。
本以爲宋希會求見他,卻沒想到宋希似無動於衷。
“微臣以爲,江南府尹既查不出證據,那就派大理寺幾位官員前去查明。”
皇上掃了眼衆官員,“各位愛卿意下如何?”
話落半會,刑部尚書開口,“臣附議。”
隨後陸陸續續有人附議。
這時,裴明軒站出,“微臣願意前往江南查明此事。”
話出那瞬,文武百官都不自覺看向裴明軒,心思各異。
這事說簡單也不簡單,相當於也是個燙手山芋。
裴明軒這個寺正,竟然敢接了?
不過也是,人家現在是丞相之子,承親王外孫,若辦不好,也不會有多大事。
王丞相萬萬沒想到裴明軒會主動站出來接這活,渾濁眼底閃過詫異,斂眸思索着。
“做事有始便要有終,此事父親未能查清,微臣身爲子,應接了父親的擔子查明,才能讓百姓信服。”
大殿靜了瞬。
反應過來後,衆人在心底默默豎起大拇指。
勇!
真勇。
果然是前江推後浪。
這麼自信的話,小小後生竟然敢說出。
府尹調查這麼久都沒有證據,事情豈會簡單。
不過這裴明軒,不對,現在該叫王明軒了。
這小子也是孝順,纔剛認祖歸宗,就想着替父分憂了。
若不是馬鈴薯種子事件,王丞相未盡職查明,的確會遭些責任。
王明軒爲後生,能替父親想到這麼多,可見是個聰慧的。
難怪能在沒任何身份背景的情況下,由皇上親自提拔爲寺正。
說來也是焰烈將軍眼光好。
竟然一眼就相中了個潛力這麼強的。
聽裴明軒這番話,王丞相心中浮上抹厭惡,呵呵,替父分憂,說的倒是好聽,難道不是想趁機在皇上面前露鋒芒,以後好壓過他這父親麼!
誰家後生會在他父親聖眷正濃時,出來搶風頭!
龍椅上的帝王眸光落在王丞相身上,語氣幽沉,“王愛卿,你覺得呢?”
問題倏然拋回自己身上,王丞相壓力頓沉。
帝王心深似海,皇上一直沒表態,他本就心生困惑,這會讓他不知如何回答。
“微臣……”
他支吾着,忽然一抹靈光閃過。
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微臣覺得犬子所言尚可。”
“微臣去江南查私鹽一事不是祕事,百姓都知曉,微臣若不能給個交代,確實恐會讓百姓輿論,現下微臣又在忙種子分發之事,走不開身,由犬子代勞確是個法子。”
這一口一個父親,一口一個犬子,看着像是極好的父子關係。
瑞王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看來都不用他費口舌了。
“諸位愛卿意見如何?”
皇上看衆人。
文武百官沉銀了會,都附議。
這事有人接手自然是最好。
但大理寺少卿,有點兒不是滋味。
有立功的機會,他是想爭取一番的,但看着情況他開口也是無用。
“嗯,那王寺正你即日就啓程。”皇上沉聲。
散了朝。
王丞相父子一同乘坐馬車回府。
向來懶得正眼看裴明軒的丞相,這會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對於季家一事,你很有自信?”
裴明軒闔着眼,“沒有也要有。”
他也同樣不把王成放在眼裏。
“呵呵。”
王成無語發笑。
果然是不知者無畏。
心中不屑,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簡單地將在江南的事情說了一遍。
可闔着眼的青年似乎是已經睡着。
王成心裏無端憋了股火氣,最後也閉上嘴闔着眼。
該說的他已經大致講明,聽不聽已經不關他的事。
――
今天宋希從飛虎軍營回來的早些。
剛進院門就聽到沐閆的聲音。
“你是希希的醫師,便是我的醫師,給我看病是理所應當。”
許真環胸抱臂,笑了,“沒錯,我是姐姐的醫師,所以我只聽姐姐的話,只有她開口了我纔會治。”
“你……”
沐閆氣得咳了咳。
這些日子他都在請大夫診治,但效果甚微,好的太慢。
他受夠了風一吹就哆嗦,就想回被窩裏躺着的感覺,也受夠了那苦死人的藥。
這樣的他,讓他感覺自己廢了般。
侯府還需要他這個頂樑柱,他怎麼可以這麼倒下。
連禮部那邊都不給他發俸祿了。
以前他再閒,但還能到處溜達,現在他哪也去不了。
他已經很積極的在配合治療,怎麼就是好不了?
母親那邊也是。
偏沐麟和方羽柔也不省心。
一個動不動就打罵,一個什麼也學不會,動不動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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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本就不舒服的身子,愈發憔悴。
每每心煩的時候,他都只能來梧桐院的院前站站,只有她這裏纔會安靜。
以前他覺無趣的地方,如今成了他最奢望的地方。
“我可以給你銀子。”
沐閆緩了好半會才平復心緒。
“我說了姐姐開口我纔會治。”
少年說罷,懶得再跟他費口舌,打算越過他走。
結果兩個小廝攔住了他。
“給我些藥總行吧?”
沐閆已經把態度放到了最低。
這麼臉皮厚的人,看得許真手癢癢,真特麼想一巴掌扇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