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項鍊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普通的十字形狀。
若非要說它有什麼特殊的,大概就是……那十字吊墜看起來有點粗,也有點長。
對她一個身材不算特別高大的女子來說,太過粗獷了。
她想起了顧洲送的那根簪子。
王果鎮一戰後,她總想找機會將簪子還回去,但軍務繁忙,她經常會忘記。
等想起來的時候,顧洲又出去執行任務了,不見人影。
她也不是沒想過讓顧洲身邊的副將轉交,可這簪子挺貴重的,軍營之中又人來人往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弄丟了,副將還要擔責。
就這樣拖啊拖,簪子還在她的頭上戴着。
那簪子是用特殊手法制作而成的精巧暗器,如果父親真的給她留下了鑰匙,如果她脖子上掛着的項鍊就是鑰匙,會不會也用了同樣的工藝?
眼下顯然不是驗證的最好時機。
“抱歉,父親從未跟過我說和密室有關的東西,我實在想不起來那鑰匙在哪裏。”
轉身看向錢掌櫃等人,葉子清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錢掌櫃呵呵一笑:“少東家言重了,這些都是您和東家的家事,我們不過是外人罷了,您不必考慮我們這些做屬下的。”
葉子清不置可否:“除了密室外,父親沒有給我留下別的嗎?既然是存票,肯定是存了東西的吧?”
錢掌櫃滿臉讚賞:“不愧是少東家,果然聰慧,東家的確還給您留了別的。”
通達錢莊擁有一處專門用來收納寄存物品的地下閣樓。
閣樓共有三層,每一層的佔地面積約莫有上千平。
進入閣樓,首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正對着門的櫃檯,而是直達屋頂的儲物櫃。
儲物櫃貼着牆壁,每一層差不多五十公分高,足足有十幾層。
至於有多少列,短時間內根本數不過來。
因爲整整排了三面牆壁,太多了。
不等葉子清從震驚中回神,錢掌櫃便道:“少東家,請上三樓。”
葉子清以爲的上三樓是要爬樓梯上去,沒想到錢東家將她領到了牆角。
葉子清這才發現,這裏竟然還有一扇門。
不過這扇門比起正門來要小很多。
錢掌櫃按下一處開關,門自動向兩側打開,露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房間?
在葉子清有些迷惑的目光注視下,錢掌櫃率先走了進去:“此物名爲房梯,是前朝被譽爲商聖人的聖武皇后阮錦寧(作者君上本書的女主)研製出來的。”
“前朝國力最鼎盛的時候,房梯幾乎遍佈了整個宴國。”
“可惜,隨着前朝的覆滅,這種技術也幾乎失傳了。”
葉子清抓住了漏洞:“既然失傳了,這裏怎麼會有?”
錢掌櫃的神情頗有些自得:“自然是因爲,東家神通廣大,他治好了靈機大師的多年頑疾。”
“而靈機大師,赫然是前朝的中西商場的核心骨幹,專門建立和維修房梯。”
“靈機大師彌留之際,不忍讓這可以造福蒼生的技術失傳,便將房梯的製作方法告訴了東家。”
葉子清安靜地聽着,只覺得錢掌櫃口中的東家,和她所認識的父親,似乎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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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只是父親在她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從來都不是全部的真實的他。
她甩掉亂七八糟的念頭,沉默着上了房梯。
只聽齒輪轉動的聲音響起,伴隨着她形容不上來的聲響,葉子清明顯能夠感覺到一種緩緩上升的勢頭。
只過了不到十個呼吸的功夫,房梯停了下來。
錢掌櫃按下機關,門再次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另外一副景象。
這裏不再是陳列櫃的模樣,而是一個又一個的房間。
錢掌櫃帶葉子清來到一個房間外,在房門的某個地方按了一下,房門上突然彈出了一個齒輪(類似密碼鎖)模樣的東西。
齒輪上似乎有字。
不等葉子清看清楚,錢掌櫃便撥弄起了齒輪。
葉子清這才發現,那齒輪看起來像是一個整體,但其實每一條都是獨立的,它是由十條不同的齒輪組合起來的。
不多時,錢掌櫃結束了撥弄齒輪,而後按下了齒輪旁邊的按鈕。
只聽“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伴隨着厚重的震顫聲,門,開了。
這房間並不大,長寬都不過一米多。
但相比起外面的陳列櫃的單個櫃子,已經是不小的空間了。
而這不小的空間裏,只放了一張一尺有餘的桌子。
桌子上,安安靜靜地擺着一個紫檀木盒子。
錢掌櫃道:“這便是東家存的東西。”
葉子清環顧房間一圈,發現除了這盒子外,確實沒有別的了。
她輕輕地將盒子拿起,裝進了隨身挎着的布包裏。
身爲醫者,她出門有隨身攜帶藥品的習慣,所以尋常不是帶着藥箱便是挎着布包。
這個習慣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走吧。”
兩人原路返回了一樓。
“我先回去了,等什麼時候想起來藥匙在哪裏,我什麼時候再來。”
錢掌櫃一愣:“少東家不熟悉一下咱們錢莊的事務嗎?何況,大家夥兒知道少東家來了,定然也很想見見您。”
葉子清沉默了一瞬。
其實她到現在都還沒能接受自己的身份轉變。
從一個只能靠自己行醫養活自己的苦兮兮的孤苦之人,搖身一變成了腰纏萬貫的錢莊主人,許多人怕是做夢都不敢這麼夢。
最重要的是,錢莊的出現,讓她對父親的死產生了疑問。
一個能夠創立出如此偉業的人,當真會毫無準備地孤身一人跑到邊境的村莊裏嗎?
他的身邊,沒有半個護衛嗎?
如果他帶了護衛,那麼,青石村的人的證詞便有問題。
可,如果他沒有帶護衛,青石村的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就太荒誕了。
“我父親,在哪裏?”
她只是隨口試探,沒想到錢掌櫃竟然紅了眼:“少東家,節哀。”
葉子清早就接受了現實,今日只是看到了不合理的地方纔有此一問,所以聽到這話並不覺得失望。
可還是覺得很荒謬。
“當初去傳信的,也是錢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