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年輕的帝皇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俯瞰着殿中的衆臣。
他聽着衆大臣紛紛爭執着先迎娶皇后之事。
男人看似認真地聽着他們爭論,實則心思已經回到昨晚做的漣漪之夢。
他從小到大,一心一意只爲了活着,爲了努力往上爬,從來沒有把心思浪費在風花雪月之事上。
夢裏紅脣輕聲嬌語。
而他竟然有了反應。
凌古容越想臉色越陰沉,他雖然不排斥男女之間的情事,但是對於做這種夢就有點自我厭惡了。
原本爭執的大臣也許察覺到皇上發怒了,他們紛紛停下了爭論。
男人坐在龍椅上,身穿着黑色龍袍,他傾身,手肘放在大腿上,坐姿並沒有端莊嚴肅,而是帶着攻擊性的閒散姿態,“你們一個兩個的難道想當朕的父皇嗎?”
大臣額頭瞬間冒汗,紛紛跪下。
“爾等既不是朕之父,也不是朕之母,朕何時娶妻,還需要你們來指點?”凌古容淡淡地問。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董帝師今天也上早朝了,他輕咳了一聲,提醒皇上稍微收斂一下誅心之話。
凌古容看向帝師,他挑眉淡淡一笑,目光掃了跪在地上的大臣們,看來孟氏家族的滅亡讓他們懂得一點害怕了。
他剛開始登基的那段時間,這些大臣們可是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就是光會說,不會做事。
“起來吧,朕知道你們是爲了晉國着想,畢竟朕還沒有子嗣,朕會先迎娶皇后入宮,至於皇后是誰,容朕考慮清楚。”
皇上都這樣說了,大臣們不敢再繼續提這個話題了。
凌古容看向兵部尚書,聲音威嚴,“糧草務必送到邊境,朕不希望路上出任何事情,若有差池,必將嚴懲不貸。”
兵部尚書連忙出列,低頭拱手,恭敬回道,“臣遵旨,定會親自督促。”
“皇上,會試的榜單已經擬定。”禮部尚書恭敬地呈上名單。
馮總管下去拿走名單呈給皇上。
凌古容打開名單快速地看了一眼,“明天公佈貢士名單。”
禮部尚書領了旨。
直到早朝結束,董帝師跟着凌古容去了御書房。
董帝師行了君臣之禮,“老臣有一事。”
凌古容親自虛扶起董帝師,勾脣笑了笑,“老師,何事?”
“臣請皇上下旨廣招名醫,小女的身體讓老臣實在擔憂。”
董帝師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很寵她,當他知道女兒竟然爲了救翡宴而受傷時,心裏隱隱對翡宴有了一絲不滿。
“老師,你不說,朕也會下旨,只不過母后那裏,朕擔心她的身體,這事可能需要帝師親自去說。”
“老臣,謝皇上。”
凌古容讓馮總管親自送董帝師去慈寧宮。
董帝師垂下眼瞼,新皇這幾個月處理事情手段真的是驚人成長。
他嘆息,可惜了……
至於可惜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馮總管送董帝師到了慈寧宮就離開了。
大宮女引着董帝師進入慈寧宮內。
董太后支着腦袋坐在軟毛塌上,她擡眸看向帝師,聲音溫和,“大哥,今日怎麼過來了?你們都退下吧。”
宮嬤嬤帶着宮女都退出慈寧宮。
董帝師行禮,坐下後,才說了董欣蕊受傷的事。
“什麼!竟然發生這麼大的事!”董太后坐直了身體,又急又擔憂,“這天下總會有名醫能醫治好欣蕊,哀家下懿旨。”
“娘娘不要急,皇上已經答應老臣下旨。”董帝師溫聲道。
四十五歲的董帝師氣質溫潤,他不淡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非常嚴肅。
這裏畢竟是後宮,董帝師也也不能待太久,他關心了幾句太后這段時間的身體情況,讓她保重鳳體。
董帝師站起來,行禮準備離開。
“大哥,”董太后的雙眸帶着一絲哀傷跟情意,但她很快又收斂了眼裏的情緒,“你自己要注意身體。”
董帝師擡眸看了面前女子的容顏,他走上前一步,伸出手,輕拍了董太后的肩膀,這動作已經有點出格了。
他後退,行禮,離開。
董太后眨了眨微紅的鳳眸。
他們都不年輕了,往事已經如過眼雲煙。
宮嬤嬤見董帝師離開後,她才走進宮殿內,“娘娘。”
董太后站了起來,宮嬤嬤伸出手扶着她,兩人走去小佛堂,“小宮,哀家有點後悔了,當年……”
宮嬤嬤立刻阻止道,“娘娘,您現在是太后。”
董太后淡淡一笑,風韻猶存,“是啊,哀家現在是太后。”
有些事,有些話,本就不該提起,她佈局了這麼多年,犧牲了這麼多,要做的事,一定會成功的。
董太后的眼神瞬間變銳利。
一主一僕走進小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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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陽去了東院見李氏。
她行禮,“大舅娘,您找朝陽?”
李氏讓她先坐下,大丫鬟上了茶。
“朝陽,有些話,大舅娘本來不想說,但是……我希望你以後在府裏,不要隨隨便便地給家裏人下藥。”
李氏輕輕的合上茶蓋,她滿臉嚴肅地看向唐朝陽。
唐朝陽垂眸斂目,原來是爲了蘇玲中笑笑粉的事情,“朝陽知道了。”
只要蘇玲放聰明點,別來找她不痛快,大家都能相安無事。
李氏很滿意唐朝陽受教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你表妹的心思不壞,你這個當表姐的,以後讓着她一點。”李氏淡淡地溫聲道。
唐朝陽微笑地點了點頭,“朝陽明白。”
以後又不住一起,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友讓之事。
唐朝陽的笑容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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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本來今天就要提示唐朝陽,讓她主動搬出府。
不過想到唐朝陽剛剛被綁走回來,二老他們肯定不同意讓她這幾天就搬出府。
算了,先緩緩幾天再提。
李氏想清楚之後,她就提了汪老夫人說的事,“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我明天打算帶蘇渺跟蘇玲,還有你,一起去承啓寺上香。”
唐朝陽的傷口沒有完全好,她除了出府去鍼灸,其它地方不太想去,她回絕了李氏,“大舅娘,朝陽就不承啓寺了。”
李氏溫和地笑道,“老祖宗很擔心你,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寺廟上個香求平安,也讓她老人家安心。”
大舅娘已經搬出了外祖母。
唐朝陽若是再拒絕,就是不孝了,她淡笑地點了頭,“好。
李氏又關心了她幾句在府裏住的情況,唐朝陽一一回答。
兩人說了一會話,李氏就讓唐朝陽離開了。
唐朝陽走出東院,手裏抱着暖爐,她在蘇府走廊漫步行走。
走廊兩旁用紅漆木柱支撐,上方懸掛着幾盞燈籠。
她擡頭看了輕輕搖曳的燈籠,失笑了一聲。
吳嬤嬤小聲地問,“小姐,您不高興?”
唐朝陽走去涼亭,她搖了搖頭,“沒有不高興。”
她能理解李氏,畢竟李氏是蘇玲的母親,作爲母親自然站在女兒那邊。
“嬤嬤準備一下,明早會去承啓寺。”
吳嬤嬤皺眉,“您的身體?”
“無礙,小傷罷了。”
唐朝陽只是在涼亭站了一小會,就回西院去榮恩堂。
她還要替外祖母鍼灸。
身上這點傷口之痛不算什麼,她上輩子受過的傷比這嚴重的多得是。
她上輩子的成長,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努力攀爬得來,醫術也是一點一滴,寸步累積成千裏。
因她明天要去承啓寺,等一下她還要吩咐馬格去通知誠親王府還有朱雀巷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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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嬤嬤收到了從蘇家傳來的消息,她腳步加快地回到內院,走進屋裏。
董欣蕊剛喝了藥水,病懨懨的正難受着,當她聽黃嬤嬤說的事,身體上的難受稍微緩解。
明天唐朝陽就要去承啓寺了。
她淡聲問,“明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黃嬤嬤點了點頭,“老奴已經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