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來了?
看來侯府對她的忌憚之心遠超她的想象,心虛要她命啊。
也是,凌文湛死了,他們肯定覺得沒有十拿九穩拿捏她的把握了,現在她連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他們怎麼會容許她這麼一顆不定時炸彈活着?
凌尉遲一出來,凌文湛的死反倒也成了她死亡的加速器。
想來那私生子記在她名下的想法現在應該也被否了。
思緒腦子裏快速轉了幾圈,慕連枝的臉上卻沒多餘的反應:
“去準備吧,順便請李嬤嬤進來。”
“是。”
不明所以,春苗還又看了她一眼,轉身匆匆出去了。
這一次跟之前康嬤嬤來差不多,但李嬤嬤不是兩個人來的,她帶了丫鬟還有個女大夫,態度也比康嬤嬤要友善上太多,說辭無外乎那些,大差不差。
左耳進右耳出,全程慕連枝什麼都沒多說,讓人準備了熱水,直接放下了簾子。
然後,也沒進屏風後,她直接扯了扯衣襟,當着所有人的面擦拭了傷口,一咬牙,用刀尖就在心口扎出了個口子,這次,也沒用小竹管,她直接用白瓷碗接的。
看着這一幕,春苗冷雲一行丫鬟都傻了。
屋內,刺鼻的血腥氣瀰漫了開來,很快,小半碗鮮紅的血液就接了出來,慕連枝臉色蠟白,心口也因為擠血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青紫指痕。
李嬤嬤端走血,女大夫還幫她簡單處理了下傷口,留下了一瓶金創藥。
短暫的窸窣過後,屋內又恢復了寧靜。
“小姐——”
“小姐,你?”
幾個丫鬟圍上來才一出聲,就被慕連枝一個警告的冷眼瞪了回去,她眼神一示意,對望了一眼,冷雨便接過了話:
“奴婢去門外守着。”
“小姐,你怎麼樣?”
春苗關切的一出聲,冷雲掏出了金創藥,另一邊,夏秀則是拿了蘸水的溼毛巾同時遞了上去:
“小姐,血一直準備着呢,你為何要如此?”
給她擦着手上、身上沾染的血痕,夏秀嗓音也哽咽了,她看得出來,她從昨天開始整個人就不對,今天明顯疼地咬得脖頸的青筋都暴跳了,她卻什麼都沒說。
“是啊,怎麼不用上次的方法了?”
這次不用除去康嬤嬤,取血的流程明顯比上次還寬鬆,應該更容易敷衍過去才是,而且,他們現在已經知道那血對老夫人是沒用的,春苗不解她為何此時要隱忍。
垂眸,慕連枝掃了眼還微微滲血的傷口:
“假的就是假的,同樣的方法用兩次就不靈了。”
這次的疼痛,是她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價!
她該受。
而且,條條大路通羅馬,一條路堵死了,她就必須得再尋個活路,她需要時間,這頓傷早晚也免不了。
頓了頓,她的眼神又淡淡地逡巡了一週:
“大爺回來了,今時便不同往日,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任何人留下可趁的把柄,即日起,你們家小姐就只是一個後宅的寡婦,每天只能做三件事,吃飯睡覺跟養病,記住了嗎?”
覺察到氣氛的凝重,三人都點了點頭:
“是。”
“最近你們都要低調些,記得叮囑她們說話做事要謹慎,也儘量少出門,我也需要靜養,下去忙你們的吧。”
打發了衆人,慕連枝又回到了牀上,這一次,她是真地感覺到了發暈跟虛弱,迷迷糊糊她睡了過去,似夢似醒間,她像是墜入了地獄火海,她不停地奔跑,眼前卻始終一片白芒。
慕連枝病倒了。
等她再恢復意識,已經是兩天後的清晨,春苗跟夏秀正在給她喂藥,她的嗓子粗嘎地也像是被刀喇過:
“這是什麼?好苦~”
“小姐,您總算醒了,你得了風寒都燒得直說糊話了,什麼芯片什麼機的,奴婢也不知道您要什麼,就給你燉了雞湯,一直煨着呢。”
“對了,這兩天的雞心也都給您留着了,您想切片吃還是怎麼吃,你跟奴婢說、奴婢都給您做。”
說着,春苗還一臉認真地又補充了句:
“醫書上雖說有‘以形補形’一說,可小姐您是失血、血貧之症,大夫說您心脈沒問題,您是不是該多吃點雞血?”
噗~
一口藥差點沒全噴了出來,慕連枝卻被深深愉悅了:
“呵呵~”
拉過春苗,她笑着就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你還真是個吃貨!就是,怎麼就不想着給你家小姐吃點好的?又是心又是血的,你家小姐可不是畜生、不愛吃這玩意~”
看來之前她真是病地不輕,連現代工作的詞都冒出來了她竟無所覺。
但這一覺過後,她身心真都輕鬆了不少,人也像是活了過來。
“小姐?”
“放心吧,我沒事了。”
一點挫折而已,不管是人生、感情還是事業,扛過去就好了,私心裏,慕連枝也允許自己有三天的難過、釋懷跟修復期。
如是想着,自己接過藥碗,她把最後的藥底一口悶了:
“最近府裏可有什麼事發生?可有人找過我?福德院呢,什麼態度?”
搖了搖頭,夏秀回道:
“您發燒後,府裏的大夫來看過,還給您開了藥,我們不太放心、還讓冷雲多問了幾家才抓的,老夫人倒是立竿見影地醒了,大爺那傷口好像不太好,聽說經常疼的哀嚎,現在還躺着出不了屋呢。”
“聽冷雲說止不定傷口被人下了暗手,看不出來卻活遭罪。”
“對了,表小姐來過一次,世子府派人來過。”
“嗯,最近府裏沒別的事兒,各個院全養病了,李嬤嬤今早還送了藥材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慕連枝原本臉上的笑意卻不自覺地又收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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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活遭罪?
這是那人留的後手、準備以後敷衍她嗎?
心裏冷“嗤”了聲,慕連枝眸底閃過一抹冷漠的嘲諷:
“奧?既是如此,那最近我也繼續養傷吧,對外就說我病情反覆不穩,臥牀不起,一會兒叫冷雲進來見我。”
……
半路又出去辦了個急差,北堂翼再回到炎京的時候真是有些歸心似箭了,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回,進門,他就將馬鞭甩給了小廝:
“盧莫,今日幾號了?”
“少爺,八號了。”
八號?
這麼說距離上次兩人見面已經半月有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