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回話道：“劉太醫今兒還沒來，來的是其他太醫，正在給太后診脈！微臣問了伺候太后的宮人，說太后前一刻還好好的，突然開始吐血，誰也不知道怎麼了！”
宮人端來清水。
林濃淨手，往外走：“摘星，你留下。”又道，“太后不好，可通知陛下了？”
侍衛跟在後頭：“去通知了，看守的另外一人和微臣一道出發的，只是紫宸殿離這兒遠些，陛下馬不停蹄過來，也得一炷香後了。”
林濃出了宮門。
去往慈寧宮時，正好路過幾處宮殿，便叫上了妃子們一道走。
正好是晨定後沒一會，大家本該衣着都齊整着。
結果不是這個剛被潑了水，就是那個不小心沾了髒東西，反正都沒法跟着一道走。
怡然心一緊。
一手扶着主子，一手往後一擺。
身後隨侍的宮人侍衛都自覺後退。
怡然低聲道：“主子，這事兒明顯不對勁！咱們還是等着陛下一道去吧！”
林濃當然知道不對勁！
面色沉肅，保持着鎮定：“太后中毒吐血，性命垂危，本宮第一個得了消息，若是不及時過去，回頭還不得被外頭的唾沫星子給淹沒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本宮倒要看看，他們能鬧出什麼樣兒的幺蛾子來！”
怡然有些心慌。
直覺今天這一出，怕是沒那麼好脫身。
林濃腦海裏，則在回寰着這兩個月裏發生的所有異常細節。
如果真如之前所猜測的那般，太后不斷作妖，就是爲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好給廖家或其他什麼人時間和機會佈局的話！
那麼今天宮裏宮外不然會發生些什麼！
“奉月，你去書房照看兩個小的！玲瓏，讓宮裏各處都警惕着！怡然，即刻通知長天，讓她盯住宮外所有可疑之人的一舉一動。”
“不要與各處有任何交集接觸，一切都悄悄地來！還有，不論本宮發生任何事，所有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都不要分神來管，免得背後那些人趁機佈局更大的算計！”
“快去！”
三人退身、轉彎，各自去辦事。
侍衛看着三人動作訓練有素，眼神微微一閃。
難怪皇后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身邊一個個全都是厲害的！
但他沒多說多問。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其他事，與他無關。
怡然直奔宮外。
這時候，讓誰傳話都不可靠。
還得自己來，纔行。
從重華門離開時，正好有一羣鴿子從頭頂飛過。
她記得主子說過一個破案故事，沒有人進出宮門，但宮裏的人每一次都能快查案的主角一步殺人滅口，後來發現，是宮中守衛在看到查案的主角進宮，立馬放飛了風箏，向宮內發出提示。
這羣鴿子，很有可能就是重華門守衛和外面人聯繫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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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示外面的人，皇后的人要出宮了！
果不然。
她一出宮，立馬敏銳的察覺到有人跟上了她。
難怪！
難怪那麼多次要查什麼都被先一步知道，人證物證，不是被抹除了、就是被殺了。
原是她們的一舉一動，早被人給窺探了。
看來之前傳話的那幾個，不是遲鈍沒發現被人跟蹤，就是已經叛變！
怡然深吸了口氣，掩飾好情緒，裝作什麼都沒察覺，按着原計劃，進了一家酒樓的三樓天子號雅間。
有三波人，先後跟了進去。
都是常客。
酒樓裏的小二不疑有他，帶着人上了三樓。
進了天子號兩邊的雅間，關上門，就把一種奇怪的工具扣在了牆上，耳朵貼上了去。
而那邊，怡然的聲音在說：“主子吩咐了……”
彼時。
林濃進了慈寧宮。
上臺階段的時候不知哪裏竄出來一只貓，叫得瘮人，直直朝着林濃撲過來。
腳下一晃。
險些沒站穩。
宮人妃嬪都嚇了一跳，七手八腳來扶，這才穩住了她的身形。
“都是幹什麼喫的，慈寧宮裏怎麼會有這麼只瘋瘋癲癲的貓！”
周氏族女嚇得臉色慘白。
太后不信任她，不讓她近身，所以平日寢殿關起來，到底在密謀什麼，她們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又怕她發現什麼破綻。
就把她也牽扯進來，成爲同夥。
進進出出這麼多人，誰都不撲，偏就撲了皇后？
她誠惶誠恐跪在廊下，抖得厲害：“皇后娘娘恕罪，這貓叫歲歲，原是只野貓，跑來慈寧宮後就不走了，平日沒得出去，妾身就將它養了起來。”
“歲歲平日脾氣很好的，從不撲人，許是今兒裏裏外外動靜太大了，它有些應激炸毛，不是有意衝撞皇后娘娘的，還請娘娘恕罪。”
這橋段，林濃在小說裏可看了不少。
想必那七手八腳之中，已經有人悄悄往她身上塞了東西。
她沒動聲色，只是溫聲讓她起來：“把貓兒抱回屋裏去，先關着，免得再衝撞了人，等事情解決完了再放它出來。”
周氏族女千恩萬謝，忙抱了貓兒離開。
在慈寧宮人看不到的角度裏，她的手指又那麼微微動了一下。
林濃看到了。
只做不覺，舉步進殿。
寢殿裏。
藥味比之前重了些，混合着血腥味，和一個人行將就木時纔會散發出來的頹敗氣息，令人忍不住皺眉。
就好像深山老林地面上堆積的厚厚落葉，表面乾燥，實則內裏早已經腐爛生黴，此刻被一雙無形的手翻開，黴臭味撲面，不斷刺激着鼻腔，難聞至極。
林濃捏着帕子，在鼻下壓了壓。
走近牀前。
太后仰躺着，面色慘白，隱隱發青。
想必是十分難受，赤果果露的皮膚上不斷有冷汗滲出，黏膩了衣裳，也黏膩着髮絲。
“太后現下是什麼情況？”
“回皇后娘娘的話，太后中了毒。微臣將殿中所有能驗的都驗了，沒能找到毒到底下在了何處，只怕是早被下毒的人給收拾掉了，無處查證！”
回話的是位白鬚老太醫。
能在太醫院供職數十年而安然無恙，足以說明這人背後家族有點實力，做人也足夠圓滑厲害，否則，早在各房拉攏利用之中，死無葬身之地了。
被太后收買的可能性很小。
但被廖太傅收買的可能性卻很大，亦或者，他和廖太傅一樣，都有同樣的執念，讓廢太子的血脈上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