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湯粉,林寶初就正式開始做今晚的殺豬宴。
“阿寶,這是什麼?”
林寶初去屋裏拿了樣乾巴巴的黑東西丟在大碗裏,倒上溫水。
“木耳啊。”她說,“我剛嫁來那會兒,咱們去山裏撿菌子,在腐木上看到的那種菌子,曬乾了之後就成這樣了。”
經她這麼一說,沈戟倒想起來了。
他們之前去山裏撿菌子,撿了很多種,只有這一種林寶初說不能直接喫。
所以他們就拿回來曬乾。
後來曬乾了,她收起了。
他一直不知道她放在哪裏,漸漸的就忘了它的存在。
林寶初說,大家對這些菌子認識不到位,不適合公佈,就沒讓大家知道。
“這個現在能吃了嗎?”沈戟問。
“曬乾了再用水泡發,就能吃了。”林寶初說:“一會兒做個木耳炒雞。”
“不過現在,我得先把豬油熬出來,把扣肉炸了。”
“那這些豬肉怎麼辦?”
沈戟指着今早殺出來的豬。
冬日天冷,但豬肉也不宜長時間放置,還是會壞的。
“五花肉給我留幾塊做扣肉,剩下的都割了,兩斤作一條。”
“前後腿的豬肉給我留一點,晚上做菜用,剩下的切成小塊,和五花肉一樣都醃製起來,做臘腸臘肉用。”
林寶初給他劃了位置,沈戟下刀。
把需要用的部位都分出來,就可以開始了。
兩人一直在廚房裏外忙活。
林寶初把幾大塊五花肉放到鍋裏焯水,煮到沒有血水之後,再撈起來放到涼水中。
過一會兒再撈起來瀝乾水分,用竹籤在豬皮的一面扎孔,刷上一層米醋。
這樣下鍋炸的時候,扣肉的豬皮纔可以炸出虎皮,顏色也好看。
她做了五大塊,今晚的殺豬宴用兩塊。
剩下的三塊她吊起來保存好,留到過年的時候切了再蒸來喫。
炸好扣肉,林寶初就開始做其他菜。
今晚的殺豬宴她是按照前世酒席的標準做的,一共十道菜,十全十美。
芋頭扣肉、紅燒魚、木耳炒雞、紅燒排骨、拔絲芋頭、芹菜炒肉、韭菜炒蛋、酥炸花生冷拼豬肝、還有白灼生菜和豬肚湯。
飯後甜品是仙草凍。
養在池塘裏的三位祖宗沒有上今晚的餐桌,是因爲小龍蝦和田螺供應不足,至於牛蛙它…冬眠了。
林寶初做菜的時候,佟廣財都在一旁幫忙。
她沒有避着他。
這些家常菜,始終是要被端到福客來的餐桌、百姓們餐桌上的。
反正,她已經入股福客來了。
“佟掌櫃,去叫嫂子和平安來喫飯吧。”
日頭才微微偏西,飯菜就已經做好了。
還未到晚飯時辰也可以開飯,這頓飯大夥兒要喝一杯的,估摸要喫很久。
“成,我順便回去拿兩罈好酒來,大家好好喝一杯。”
佟廣財很高興,縣衙的殺豬宴能把他一個外人也叫上,他榮幸之至。
扶貧大廳今兒也早早關門。
他們知道晚上要在縣衙喫殺豬宴,所以上午喫完那碗湯粉之後,他們連午飯都沒喫,就等着今晚的大餐。
“林姑娘,做了什麼好菜啊,我在前院都聞到了。”
許良弼這個老饕奔來,一雙眼睛像餓狼似的。
“可不是。”溫懷打趣說:“許太醫從中午開始就坐不住了,聞着香味猜了一下午。”
“這麼多菜?!”
陸續走來的衆人看到滿滿當當的一桌菜,震驚得路都不會走了。
上次他們在縣衙一起喫飯,還是只有三個菜。
平常家宴,也是兩菜一湯、三菜一湯,少有超過四個菜的。
畢竟在豐耕縣這個地方,湊不出四個菜來。
可是林寶初這一頓,竟然做出了十個菜!
他們流放這麼久,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林姑娘,你是不是瘋了!弄這麼多菜?”
不管是被流放的官員,還是各位掌櫃,都覺得林寶初瘋了。
甚至是他們當中最財大氣粗的朱金華,都沉默了。
林寶初把兩桌中間的位置騰出來,沈戟把湯端了出來。
“大家說笑了,這只是宴席的最小標準。”
要是大宴席,還有十二道菜、十四道菜,甚至十八道菜的。
他們只有十道菜罷了。
“再說了,年底了,這小半年大家都不容易,我給大家做頓飯也是應該的。”林寶初突然感慨。
“是啊,都快半年了。”
一想到大家剛聚到一起那會兒,縣衙還是個冷冷清清,要什麼沒什麼的地方。
一晃小半年過去了。
縣衙的吏房、戶房早已變得整齊明亮,架上也擺滿了大家重建的戶籍、地契等東西。
公堂和二堂也不再是百姓們不敢涉足的地方。
每日都有百姓進來出去,熱鬧且生機勃勃。
還有縣衙的糧倉,沒有什麼比百姓們的認可和縣衙充足的糧倉更叫他們有成就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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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咱們不經意間,做了這麼多事兒啊。”
大夥兒陸續落座,在餐桌上細數他們這小半年的成就。
這一數,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們沒有辜負自己、也沒有辜負百姓。
他們實實在在的,爲這個縣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溫懷等在朝廷裏當過官的幾人,感觸是最深的。
以前在盛京爲官時,他們常常疲於應付各路人馬。
今天接見這個、明天拜訪那個,爲官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站隊和朝廷的爾虞我詐裏,真正做事少之又少。
如今在這個小地方,他們反倒做了在盛京做不到的實事。
真是悲哀啊。
“大家都是熟人,我就不介紹了。
佟廣財一家到了,人就齊了。
林寶初舉起酒杯,爲今晚的宴席做個開頭,“我和沈戟敬大家一杯,謝謝大家對我們夫妻的照顧和支持。”
“林姑娘、爺,你們太客氣了。”
衆人舉杯,林寶初偏過頭,一飲而盡。
大家跟着一飲而盡。
喝完,溫懷作爲長者,率先發言:“其實林姑娘纔是女中丈夫,林姑娘的魄力令我等欽佩,我提議,咱們一起敬林姑娘一杯!”
“林姑娘,幹了!”
在座的多數都是男人,他們齊聲大喝,差點把整條街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林寶初毫不扭捏,大方應下,“承蒙各位擡愛。”
沈戟見林寶初如此受到大家的尊崇,他打心底裏替她感到高興。
他依稀記得,當初尋幫扶人的時候,她被打擊得有多狼狽。
她終於是撥的雲開見月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