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已經着手準備給孟蕎麥蓋廠房了,他當天就去找了村裏的建房隊,建房隊領隊師傅說眼下有一座屋子還沒蓋好,得往後排排日子。
李路就排上隊了,並且付了一筆定金。
然後他就策劃着,哪天廠裏不急着趕單子,就讓工人去幫孟蕎麥把那塊鹽鹼地收拾收拾,荒草拔了,再把裏面的枯枝敗葉和各種野物屍體糞便什麼的清理一下。
孟蕎麥從集上返回到李路家裏,就開始準備晚上的酒席了。
既然請客了,得把李路叔叔一家叫上,再有孫永海一家,村支書一人,十幾口子呢。
這個年代的人肚裏都缺油水,都喫得很,得多做。
上次孟蕎麥燉的雞湯都誇好喝,周大姐就把一只不下蛋的雞殺了,讓她再燉一鍋雞湯。
娘倆一個拔雞毛,一個殺魚,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李路回來了。
孟蕎麥還想着中午的事,有些不敢看他,低着頭跟他打個招呼繼續忙活,李路也一起動手忙活,則趁她低頭不時大膽地偷看她。
周大姐高興就話多,手上忙活着嘴裏喋喋不休地和幹閨女說着自家的事,親戚鄰居之間的事,好讓她熟悉熟悉。
這些天,李路的父親李守軍住在村裏老光棍家裏,他很有邊界感,除了偷着給老婆孩子送喫的,一次也不敢上門。
李路和母親呢,也當他不存在。
今天晚上週大姐認幹閨女,把李路二叔一家人請來也不讓他沾邊。
堂弟李兵一家提前來幫忙,李兵看見孟蕎麥嘴都合不上了,他張口就說:“姐真漂亮。”
孟蕎麥大大方方地說:“弟弟真會說話,你纔是個帥小夥呢。”
李兵和李路這對堂兄弟有五分像,李兵長相較李路矮一些,黑一些,眉毛沒那麼濃,眼睛沒那麼深,鼻樑沒那麼挺,其他的都一個模版。
李兵比李路小八歲,明年就要辦喜事了。
聽到倆人說話,周大姐和李兵母親都哈哈笑了。
周大姐和孟蕎麥說:“閨女,你二叔一家是咱最親近的人,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
李兵兩眼鎖在孟蕎麥身上喜滋滋地說:“對對對,以後是一家人了,你是我親姐了。”
孟蕎麥禮貌地叫了二叔二嬸後就繼續忙活。
李兵跑到李路跟前,拉他到一邊問:“哥,你說實話,她哪冒出來的?”
李路春風滿面地反問:“你說她哪冒出來的?”
李兵急了:“我哪知道,我大娘咋突然就認了個幹閨女,她從哪來,多大了,成家了沒?”
李路眼睛一眯,“你這麼激動幹嘛,跟查戶口似的。”
然後避重就輕地說:“她是表嫂子的一個好姐妹,暫時沒地方住,我這忙起來就住廠裏了,家裏就你大娘自己,就讓她租住在我家跟你大娘做個伴。”
李兵“哦”了一聲,又問:“她咋會沒地方住,沒嫁人是吧?”
李路伸手一扒拉他往廚房走:“你管這麼多閒事幹嗎,以後當她是你親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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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兵笑嘻嘻地說:“那是那是,以後她就是我親姐。”
心裏琢磨:她看起來也該有二十多歲了吧,怎麼還沒結婚呀?
孟蕎麥是小骨架,瓜子臉,身材修長,這種長相本來就顯小。
她生了倆孩子也沒變形,這些日子喫得好,睡得足,心情又爽,自然氣色好,狀態佳,眼神清澈明亮,臉蛋紅粉緋緋,看起來朝氣蓬勃,少女感十足。
所以,任誰都不信她都三十三歲了。
一會,孫永海帶着父母老婆孩子都來了,春玲進門就給周大姐道喜,周大姐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周大姐的姐姐孫永海娘,聽兒媳婦說過孟蕎麥的情況,她也替妹妹高興,這老了老了認了個閨女,好好處着,以後也有個貼心人了。
這老姐妹倆也有故事,周大姐和孫永海娘是雙胞胎,按說是排行老二,但孫永海娘生下來被他姥爺給送人了,周大姐就成老大了。
後來孫永海孃的養父母去世了,老姐妹倆才相認,正式走動起來。
孫永海和李路這對錶兄弟雖然早就相認了,但之前沒太走動,後來纔來往頻繁了,李路開了廠子,就帶表哥來給他打工掙錢了。
人齊了就開席,大夥都對周大姐說着祝福的話,也對孟蕎麥說着歡迎她加入這個家的親熱話,孟蕎麥就禮貌地迴應着大夥,並且端着滿滿一盅酒挨個給大夥敬酒。
李兵兩眼從孟蕎麥臉上怎麼都移不開,輪到向他敬酒,他笑着一口乾了,還打趣說:“姐,咱兄妹倆再喝一個唄,喝雙不喝單嘛。”
孟蕎麥笑着又倒上一盅,說:“那就聽兵子弟弟的,咱姐弟倆喝兩個。”
“你自己喝,姐酒量不行。”李路冷不丁接過孟蕎麥手裏的酒。
李兵的一口乾了,看了失望地對堂哥說:“哥,今個是大喜的日子,你就讓我和咱姐多喝一盅吧。”
李路一口乾了那盅酒,冷着臉說:“誰跟你似的,見酒就沒譜了,少喝酒多喫肉。”
李兵從小就怕堂哥,聽了這話立馬老實,低頭猛喫肉了。
李路又溫聲和孟蕎麥說:“坐下喫菜。”
孟蕎麥溫順地坐下拿起了筷子,發現自己碗裏有一大塊雪白的魚肉,她心裏暖了一下,夾起那筷子魚細細喫起來。
女人們都喫飽了聊天喝水,男人們喝酒划拳,孟蕎麥悄悄把春玲叫到了自己屋裏。
“春玲,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春玲關切地問:“啥事呀?”
孟蕎麥吐了一口氣,囑咐她:“你別激動哈,從明天開始,我不賣田螺了,我要主做草編品了。”
春玲說:“行,反正草編品供不應求,一樣賺錢,田螺不賣就不賣了,還得每天下水撈,多傷身體呀。”
孟蕎麥笑笑說:“你得幫忙找心靈手巧的姑娘來。”
春玲不懂了,“你幹嘛呢?”
孟蕎麥不打啞謎了,“我要開草編廠,招工人,我教她們工藝呀。”
“啊啥,你要開廠子,你一個女人,你……你是跟我鬧着玩嗎?開廠子是咱女人能幹的,那得投資多少錢呀!”春玲驚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