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清楚宴楚歌的邊界感有多強了,平日裏看着大大咧咧的人,哪怕貴爲皇后,睡覺的時候寢殿裏從不留人。
不管再忙再累,貼身衣物從來不讓人碰。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同意接受實時監控,朱梨已經可以預料到宴楚歌即將要去的事情有多危險了。
想要再次說服宴楚歌帶着她一起的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如果宴楚歌要做的事情真的那麼危險,可能帶着她一個人也起不來太大的作用。
於是朱梨沉默着退到了一旁,心裏卻已經在盤算着要怎麼跟鳳玄冥稟報了。
打鬥聲便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宴楚歌剛好停筆。
聽到動靜,紙筆的手微微一頓,從容的將手中的筆放在筆架上,吹乾墨跡。
而後慢條斯理的將寫好的信裝進荷包裏,吊在狗蛋兒的脖子上,拍拍它肥嘟嘟的屁股,“去吧。”
狗蛋兒掛着可可愛愛的小荷包一溜煙兒躥了出去。
宴楚歌往椅子上一靠,“來的路上跟你們說的話還都記得嗎?”
“記得!”
近前隨行的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回她,“放開了打嘛!
忘了什麼也不能忘了這個啊!”
都說上行下效,宴楚歌和鳳玄冥骨子裏都不是安分的人,他們一手帶出來的下屬自然也都是熱血的。
若是沒見識過那些火器的厲害,他們自然也可以時時小心,處處防備,卻不主動惹事。
可手裏有那麼厲害的殺器,敵人偏又屢屢挑釁,這誰能忍得住呢?
宴楚歌的那句“放開了打”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更是他們靈魂的解放。
朱梨都不敢相信今晚的渠陽城會有多熱鬧了。
而宴楚歌則異常放鬆的揮了揮手,再度說出了那句簡潔而愉悅的,“去吧。”
那語氣,跟狗蛋兒說的時候沒有絲毫差別。
朱梨嘴角抽搐了一下,訝然問道:“您現在就要跟我們分開行動了嗎?”
宴楚歌沒說話,只是當着朱梨的面摸出一顆指甲大小的微型探頭裝在了自己脖子上掛着的鏤空吊墜裏。
朱梨識趣的做了一個手動閉嘴的動作,拽着老三出了門。
宴楚歌豎着耳朵聽了良久,直到外面的打鬥聲從簡單的冷兵器碰撞聲變成凌亂而富有節奏感的槍聲後才悠悠然起身,推開一旁的角門,悠閒自在的摸了出去。
南越和大乾在五洲大地兩個截然不同的位置。
越往南邊,南越的民風就與大乾越發的不同。
入目的全是聳立的吊腳樓,木製、竹製的小屋和比大乾繁茂數倍的植株幾乎會讓人忽略這是一個跟朱雀城同等級的繁華城池。
一路走過去,無論是商家的店鋪還是普通的民宅,圍牆外面都是滿面的花牆。
七八月的時節,正是百花盛開的好時候。
一路走過去,圍牆外光禿禿的城主府就格外的好找。
可能是因爲白天,渠陽城的城主府並沒有給人太戒備森嚴令人恐懼的感覺。
宴楚歌在門口觀察了良久,才大大方方的走上前。
城主府的守衛們估計從未想過有人敢擅闖,遙遙看到宴楚歌走過去時並未出言阻止。
直到她踏上城主府門前的臺階,兩個守衛才把長刀交錯一起,氣勢洶洶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城主府,可知該當何罪?”
宴楚歌很慶幸五洲大地曾經被人統一過,所以各國的語言聽上去雖然有些詫異,但大差不差,不至於差錯大到完全聽不懂的地步。
聽着對方拗口的言語,宴楚歌從容道:“我還以爲你們看不到我呢,這不是能看到嗎?
我是你們城主那位貴客的客人,告訴他,宴九來見他。”
那兩個守衛雖然只是個馬前卒,可也是城主府的守衛。
聞言不由嗤道:“你說你是聖君的客人我們就相信啊?
有證據嗎?”
證據,宴楚歌自然是有的。
正想着要拿點兒什麼嚇扶桑聖君一跳,就聽那守衛銀笑道:“趕緊滾吧!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們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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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有點兒姿色就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聖君是你這種人能肖想的嗎?”
“就是!
真那麼缺,來伺候你大爺我啊!
讓大爺我爽了,說不定一高興,給你個機會進……”
話沒說完,那守衛就慘叫一聲,隨即被宴楚歌一腳踹飛了出去。
“生而爲人,不會說人話就閉嘴。
滿嘴噴糞的狗叫着實影響人的心情!”
說這間順手抽出了許久未用的鞭子指着那說話還不算太難聽的守衛,“你,是想捱打,還是想去稟報?”
那守衛看一眼癱在地上連叫喚都顯得有氣無力的同僚,總算是有了些許眼力見兒。
“女俠饒命,小的這就去稟報,這就……”
話音未落,人就被宴楚歌一腳踹在了門上。
城主府那兩扇緊閉的大門就被那侍衛撞開了。
這巨大的動靜顯然是瞞不過裏面的人的。
宴楚歌一進門,就有一羣人衝了出來。
只不過事發突然,來的也不全是裝備齊全的守衛們。
還有諸多手無寸鐵的家丁和丫鬟,反倒是守衛只有寥寥幾個。
宴楚歌手裏拎着鞭子腳下生風,“我只找鍾離昧!
不想死的閃開!”
此話一出,那些丫鬟家丁多半都躲到一旁去了。
守衛們則提着刀或紅纓槍衝向前。
都是最普通的侍衛,宴楚歌甚至不用內力就能輕易的將他們從面前推開。
一路打過去,穿過廊檐下的月洞門,總算是來了一羣成規模的守衛。
宴楚歌也不囉嗦,揮着鞭子直接打過去。
不過她的目的始終不是跟那些守衛們對打,而是找到鍾離昧。
於是渠陽城城主府的守衛和下人們就眼睜睜看着宴楚歌在那麼多守衛的阻攔下依舊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衝向了他們的主子最看重的那個地方。
誠然,渠陽城的城主和太守那麼看重扶桑聖君,不可能不加重他院子裏的防禦。
而扶桑聖君的隨從也不是喫素的。
所以當宴楚歌一路打到所謂的扶桑殿時,終於出來了幾個看着比較難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