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慕連枝是恍惚了下的,接過紙條,她看了下,而後便丟進了一邊的香爐裏。
“冷雲,我能信你嗎?”
明顯也是怔了下,冷雲才低下了頭:
“請小姐吩咐。”
“這些日子,我病倒前後,大人可聯繫過你?”
凌尉遲都回來七八天了,這男人怎麼突然又想起自己來了?之前她以為他至少會給她個解釋,但是他沒有;現在她不需要了,他卻又出現了?
“沒有。大人傳信,奴婢都是第一時間通知小姐。”
點了下頭,慕連枝道:
“即日起,他不問我便罷,若問起,你就說我病了,風寒、血虛加火氣攻心,除了這個什麼都不要說,至於信紙……”
頓了頓,她才繼續道:
“你只要知道我看過就行了;冷雲,這次我不是命令你,是求你,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小姐?”
擡手,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慕連枝淺淺笑了笑:
“不要問,你只要知道這是在救我的命就行了,去跟冷雨也說一聲,以後,你們只管做你們的事兒,我與他的事兒,與你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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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感覺病後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脣瓣動了動,冷雲才蹲身行了禮:
“是,小姐,奴婢記住了。”
目送冷雲出去,慕連枝才垮着肩膀癱坐到了一邊的軟榻上,空洞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受傷與落寞。
視線不經意間一落,看到一邊角落裏的小笸籮,慕連枝伸手撈了出來。
裏面是她曾經費盡心思卻始終未能完成的玉佩掛飾。
因為是男子的款式,她做的其實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最後成型才能看出這是男子用的。
指尖撫過底部脫線的流蘇,她也禁不住再度自嘲地勾了勾脣角。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老天都知道這段感情有多麼可笑。
她也知道,可她還是不自控地就深陷了一只腳進去,感情,有時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尤其是人在脆弱的時候。
來到這個世界,他是除了近身丫鬟之外她唯一信過的人。
他卻讓她真實感受了把原主被背刺的滋味。
都說經歷過感情的劫女人才會真正成長,慕連枝突然覺得這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提前醒悟總比以後性命攸關的時候被捨棄強。
撫着那精挑細選的玉佩,慕連枝手下一個用力,剛要摔,就聽“砰”地一聲,玉佩竟在她掌心直接炸開了。
幾片掉在了地上,幾片飛了出去,還有一些在掌心直接化成了碎末。
指尖輕捻着感受着那清晰的粗糲感,看着自己蔥白細弱的指尖,慕連枝又是一驚,猛不丁地她就想到了之前的玄武金簪、剛剛樹上摘下的葉片……
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不對啊!
原主要是有這個本事,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被男人欺負?後面也不會被人強灌藥、香消玉殞都只能坐以待斃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還是她帶過來的?
她也沒這把子力氣啊。
來回翻看着自己的手,見一邊放置了個三鼎的青銅冰鑑,握住一只腿,她就微微用力捏了下,果然,輕輕一摸,裏側能清楚地感覺到凹陷。
她竟真能單手在青銅器上留下指窩?
臥槽!這要真殺個人不是分分鐘鐘的事兒?真骨頭渣估計都可以不留的。
這是什麼見鬼的技能?
如是想着,她就從頭上拔了一根玄武金簪下來,指尖在尖頭處摩索了下,用力的瞬間她又收了回來。
不行。
這是錢啊,再斷了又廢一根。
她手下躑躅恍惚的功夫,金簪不小心滑過指尖,一道血口就冒了出來,一疼,慕連枝的注意力也又被拉了回來。
會受傷會流血?
這麼說她的手也不是什麼銅牆鐵壁、無堅不摧的,那這力氣是怎麼來的?
她之前竟然都沒發現?
思忖着,靈光一閃,她就想到自己穿越之時是在做腦機試驗,而他們的AI技術就是為機體失能的人服務的,除了在人體內植入感應芯片,病人還會注射一種增強機體功能的生物製劑。
難道是穿越的時候那些藥瓶破損也有藥劑進到了自己身體裏?
這麼說來似乎倒也講地通了。
有個關鍵時候保命的技能總比沒有強。
吮去指尖的鮮血,視線再一落,慕連枝突然發現玄武金簪上沾到的血滴竟然全滑下去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又試了幾次都是如此,靈光一閃,她頓時有了主意。
此時,正巧夏秀端了茶水進來,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
“小姐,您這把什麼摔了?你沒受傷吧?”
“快來人啊。”
“什麼東西摔這麼遠?”
她一吆喝,冷雲冷雨也走了進來,擡手,慕連枝就招呼了下:
“冷雲冷雨,你們來得正好,再去幫我辦件事。”
……
是夜,北堂翼滿心歡喜、早早就到了七彩樓。
熟悉的房間,一個人擺着棋盤自斟自飲着,眼角的餘光只是掃到桌上放着的金色小葫蘆,北堂翼的脣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盤接着一盤,這一晚北堂翼一直等過了子時。
夜色歸於沉寂,他臉上最後一絲強撐的笑容也終於消失了。
她沒來?
為什麼?
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第幾次走到屋內的暗門處了,望着那紋絲不動的牆壁,他不自覺就攥緊了手中的小葫蘆,感受着清晰的“安”字的凹凸紋路,他滿腦子還都是她巧笑倩兮的絕美容顏。
心底說不出的擔心跟失落,拖着疲憊的身軀,最後北堂翼一步三回頭、極頹喪地回了房。
這一晚,他一個人宿在了七彩樓。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
是的,沒有特殊情況、認識她之前,他其實根本不會在這裏過夜。
輾轉反側,第一次,北堂翼因為一個女人徹底失眠了。
另一邊,慕連枝卻卷着被子呼呼大睡,不止一秒沒多想還因為自己陡然覺醒的保命小技能了無牽掛地做了個“嘎嘎亂殺”的美夢。
隔天,不到中午,慕連枝又收到了冷雲送來的紙條,還是一樣的邀約。
同樣,她什麼也沒說,閱完即焚。
夜幕降臨,北堂翼又早早地到了,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