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可怪不到暗一頭上，是我讓他看着你的。”
狄軍一退，壓在蘇瑾玉心頭的石頭沒了，也有心思開起了玩笑。
“你這丫頭皮猴子一個，若不是有人看着，還不知道惹出什麼事來。”
蘇瑾舒皺眉，一張臉擰巴到一起。
“可惜了，這次我一個狄兵也沒殺，等下次……”
“說什麼渾話呢，這樣的事一次就夠了。”
“這次是狄人輕敵，這纔給了我們活命的機會，若是再來一次，可不一定像這次這麼幸運。”
說着，蘇瑾玉起身，朝着身邊的暗衛道：“辛苦你們了。”
“下去休整吧。”
“是！”
等暗衛退下後，蘇瑾玉擡頭張望：“怎麼沒見到白叔叔和張叔叔?”
蘇瑾舒搖頭：“不知道，我也沒看到。”
“走吧，找找去。”
混戰過後，街道上血流成河，屍橫遍地，觸目皆是殘肢斷臂。
還有翻滾在角落裏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老兵。
瀰漫在半空中的硝煙和燃起的火光映照在一起，將地上閃着幽光的血泊照的斑駁灰暗。
活着的百姓有劫後餘生的喜慶，也有失去親人的哀傷。
痛苦壓抑的哭聲在幾人耳邊迴盪，每個人心情都沉甸甸的。
“咦，長姐……”
蘇瑾舒發出一聲驚呼，手指向前方。
蘇瑾玉看去，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
“張叔叔！”
張瘸子趴着倒在地上聲息全無，身下洇出一攤血，紅得刺目。
蘇瑾玉將人翻過來，看到他胸口處有傷口，一刀斃命。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
蘇瑾玉只覺得心口如同被人攥住了一般，喘不上氣來。
“長姐，你看，是白叔叔……”
身後響起蘇瑾舒的哭聲，蘇瑾玉回頭，腦袋嗡的一聲懵了。
地上的白峯脖子被人一刀切開，只剩下一點皮肉連接着腦袋。
他的手做出捂脖子的動作，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白叔叔！”
蘇瑾玉淒厲喊了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人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
剛要掙扎着起身，嘎吱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進來的蘇瑾舒見她想要起來，嚇得將手中的水盆直接扔地上。
“躺着，別動，千萬別動。”
“長姐你知不知你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大夫交代這半個月不許你下牀。”
蘇瑾舒說着伸手將她小心的按下。
蘇瑾玉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了，從昨晚到今晚。”
蘇瑾舒端了一碗水，小心翼翼的服侍她喝了兩口。
“長姐你可把我嚇壞了，後來還是厭王出面帶來幾個大夫，都說你沒事，不醒應該是太累了，我這才放心。”
說着，她將自己的臉伸了過來。
在蘇瑾玉臉上蹭了蹭，小聲帶着哭腔道：“長姐，你不知道，我真是怕極了……”
“傻丫頭。”
蘇瑾玉摸着她的腦袋，低聲道：“你長姐我福大命大，肯定會沒事的，再說了，我還要看着我們舒姐兒嫁人呢，怎麼會出事呢。”
蘇瑾舒吸了吸鼻子，撇着嘴不依不饒：“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打趣我。”
“好，好不說了。”
蘇瑾舒擡頭：“長姐，火上熬的有粥，我這就給你端些來。”
“先別慌。”
蘇瑾玉想起昏迷前的一幕，眼眸幽深。
“兩位叔叔的後事……”
蘇瑾舒：“長姐放心，屍首已經收斂下葬，等你好些我陪你一起去祭拜。”
入土了啊。
蘇瑾玉心中說不出的惆悵。
鮮活的兩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也好，人死不能復生，剩下的事就交給她來做吧。
兩位叔叔的仇，父兄的仇，北疆百姓的仇，她一定會報！
烏蒙，洗乾淨腦袋，等着吧！
“長姐，你剛醒，別想太多，我去給你盛些粥來。”
蘇瑾玉點頭，蘇瑾舒剛離開，嘩啦一聲，營帳簾子響動，有人走了進來。
“怎麼這麼快可回來了？”
話音剛落，蘇瑾玉察覺不對勁，扭頭，來人是厭王。
“王爺你怎麼來了？”
蘇瑾玉說完，神情不自在的將身上蓋的往上拉了拉。
“小女子重傷在身，恕不能起牀見禮。”
“無妨，你躺着就行。”
厭王大大咧咧的在她對面坐下，雙眼如鉤一般，朝她掃了幾眼。
牀上的女子面色蒼白，銳利的雙眼收起往日的鋒芒，多了幾分虛弱。
巴掌大的小臉藏在錦被下，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厭王的心撲通幾聲，猶如被撞擊到一般，忍不住多看幾眼。
越看，越想看。
“瘦了，也憔悴了，得好好養着……”
說着，伸手朝着蘇瑾玉的臉頰摸去。
蘇瑾玉扭頭避開，手落了個空。
“王爺請自重。”
又來。
這小娘們，真不解風情！
不過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厭王也不氣惱。
他相信，總有一天，小娘們會哭着喊着，朝自己懷裏鑽。
“你說你，若是依了本王，何苦喫這苦頭。”
話是如此，但眼中的欣賞藏也藏不住。
這小娘們，北疆城之戰，真給他帶來不小的驚喜。
膽大心細，懂得利用天時地利，以極少的兵力硬是拖住上千的狄人大軍。
不但保住了百姓，還重創狄人大軍。
不虧是他看上的女人，這心性，這膽識，世間女子無人能抵！
砸砸嘴，厭王問道：“你就不好奇，那個烏蒙怎麼樣了？”
聽到烏蒙的名字，蘇瑾玉臉上浮上一層寒霜。
“他死了嗎？”
“這倒沒有。”
“不過，人是跑了，但這次他帶來的人都留了下來。”
蘇瑾玉眼眸一暗，可惜了。
不過這次烏蒙帶來的人少說也有五六千，經此一創，能安生些日子。
 |
 |
厭王：“還有那個查爾臺，也讓他給逃了。”
“本王知道你想要爲父報仇，你放心，這個人本王一定會留給你，讓你親手手刃了他！”
蘇瑾玉垂眸：“多謝王爺。”
“長姐，粥來了……”
蘇瑾舒進來看見厭王坐在那裏，一驚，手中的托盤差點掉地上。
她神情訕訕道：“王爺，你怎麼也在？”
厭王起身道：“本王來看看，行了，既然人沒事，那好好養着。”
“等傷勢好了，本王親自給你姐們二人慶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