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室?
被軟禁在祕密牢房的人,怎麼會出現在已經填滿的密室裏?
太多太多的想不通充斥在他胸腔裏。
像是一把又一把生鏽的鈍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剌着他的內臟,那樣的痛感比利刃造成的傷口劇痛百倍!
張長洛。
小商戶家的繼子,離了那個鎮子,都沒人知道他是誰。
而且早在十多年前的一場大火,就已經“死”於火災。
將這一家子從小鎮上帶走、知道他們身份的人,也全都被滅了口。
之後就一直被關押在地牢之中。
除了自己,除了蕭元貞姐妹倆,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行蹤,知道他是誰。
妖后到底是怎麼查到張長洛、找到他的藏身之處,還無聲無息地把人給帶走,又塞進那個本該被填滿的密室裏的?
精明鎮定的眸子在顫動:“什麼張長洛,什麼密道,老夫什麼都不知道,定是有人故意挖來,污衊老夫和廖家的!”
林濃知道他有千萬個想不通。
但是並不打算給他解惑。
如此下了大獄,他纔有能事兒做、有事兒想啊!
這老狐狸做事謹慎。
但再謹慎的人也會留下一些東西,一則方便拿捏辦事的人,二則很重要,不方便銷燬。
至於銅油礦的事。
安家本來就是廖老太傅的人,而不是因爲蕭承遠與廖家合作了,纔有了牽扯。
只要把中間的聯繫人解決掉,再安排人對安家人稍許引導,這封信自然就直接寄給廖家人了。
而她,只需命人中途截下,就算是拿住了證據。
而張長洛。
不。
應該是蕭長洛……
密道她都能讓盜墓高手不惹出動靜地快速挖出來,恢復原樣。
藏個把人進去,又能有多難?
在加上蕭承宴之前收集的廖家一黨犯罪的其他證據。
足夠讓他們上上下下,全都嘗一嘗殺頭和流放的滋味!
“汪順,唸吧!”
汪順頷首應聲:“是。”
從袖中取出一封摺子。
打開。
開始念上頭的名字。
禁軍則上前抓人。
廖家的,給廖家辦事的,祕密與廖家來往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摘了烏沙、剝了官服,拿下!
“爲什麼抓我們!這些事,我們可什麼都不知道!”
汪順一揮拂塵:“你們曾做過什麼事,犯過什麼罪,一樁樁一件件,證據可都給你們收拾好了,喊不着冤!該你們流放的,死不了,該你們死的,也活不了!”
“把人全都帶走,丟進鎮撫司大獄!你們的家眷,都在大獄裏等着你們了!”
被抓的那些人這才大驚失色。
原來帝后不是在詐廖家,想通過下獄廖家再牽扯出他們。
而是早就有了他們的罪證。
從前不動他們,是因爲知道廖家纔是他們背後的“主”。
今日不是廖家借蕭承遠的手收拾妖后和林家,而是妖后和林家將計就計,給廖家下網,準備一網打盡啊!
他們開始喊冤,開始求饒。
被拽走的時候還在拼命掙扎,喊着“陛下”,想要爲自己再搏一把。
有的還寄希望於廖家,求他們救救自己。
有的則後悔,剛纔應該說些什麼。
“剛纔皇后說給機會的時候,咱們應該說的!說了起碼還能活,以後還有機會!”
“一點風聲都不露,誰知道他們竟然查到了那麼多!”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沒、沒害過什麼人啊!”
……
衆人呵呵了:“你看閻王爺手底下的油鍋信不信你沒害過人這種鬼話吧!”
蕭元貞看着那些人被抓起來,心跳如雷。
雖然之前她並不知道這些都是廖家的人,但被抓,意味着什麼她太知道了!
廖家,就要徹底倒臺了!
廖善祥在利用秦王那會兒,手中可用之人非常多,支持秦王的官員幾乎都聽他的號令,秦王父子不過是他選中的傀儡而已!
經過一次宮變,那些人幾乎全都被殺。
他努力發展了三年多,這才又有了這些人手可用。
結果一個兩個全都被抓了。
就是還有漏網之魚,也沒用了,被嚇破了膽子,成不了什麼大事。
那些人的野心來自於自己給的威脅和許諾,性命、高官、財富、美人……一旦威脅和許諾的人沒了,殘敗隊伍的領頭龍沒了,他們很快就會一鬨而散。
那幾個以走失、夭折爲掩蓋,悄悄被送走的孩子,想必他們也早就找到了吧?
他算計了先帝,算計了蕭承宴,算計了林家和妖后,他們的人,曾經一個又一個的死在自己手裏,又怎麼可能放過廖家血脈?讓廖家的精神有機會再捅他們一刀?
他們一定會殺光廖家所有人,以絕後患。
廖家的榮耀、他要的掌握天下大權,都不可能再實現!
一輩子的籌謀,全都化爲了烏有。
他不得不承認,他和廖家已經輸了。
徹底輸了!
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白費了!
全都白費了!
想到此處。
廖善祥的情緒再也無法平靜,一口老血嘔出來。
野心支撐起的強勢和自信一瞬間花沙。
踉蹌着,就要栽倒下去。
光是“騙過先帝”這一條,就足以讓廖善祥一輩子自信。
所以臨了了,他又怎麼能接受自己居然輸給了才登基沒幾年的蕭承宴,輸給了一個沒上過朝堂、被困在後宮之中的婦人!
這叫他怎麼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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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大幾兄弟看到一輩子鎮定如高山的老父親如此頹敗,纔是真正的絕望!
本是自信滿滿,以爲能夠在今日順利除掉林家、除掉妖后,沒想到禮部尚書反了水。
以爲有蕭承遠當替罪羊,牽扯不到他們身上來,他們還有機會以謀來日,結果蕭承宴和小踐人居然給他們挖了這麼大的坑,硬把罪名扣在了他們身上!
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今日要除掉他,徹底斬斷他們的所有實力,趕盡殺絕啊!
他惡狠狠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看到他們冷漠嘲笑、鄙夷唾棄。
廖大切齒痛恨:“廖家榮耀的時候一個兩個都上趕着巴結,如今又裝什麼高潔忠良!帝王冷血,總有一天,會輪到他們被卸磨殺驢!”
其他臣子冷笑:“陛下是明君,只要我等行得端坐得住,上對得起家國,下對得起妻兒,也沒什麼可怕的!會怕的、會裝的,纔是心裏有鬼,註定了會被清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