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拜帖的空當，顧凌寒目光狐疑，在沈靈犀蕭懷瑾二人身上反覆回掃，突然發問：“師妹，你們兩個，當真是夫妻？”
這幾日，他從父親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仍覺有些不可思議。
還未等沈靈犀開口，蕭懷瑾卻搶先一步衝過來，面色冷峻，目光不善的盯着顧凌寒，“怎麼？你有何話說？”
聶青禾同樣白了一眼顧凌寒，不滿道：“這有什麼可質疑的？當今聖上指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還能有假？”
顧凌寒一怔，輕嘆了一聲，轉對沈靈犀道：“師妹，如果你過的不幸福，一定要告訴我。”
“這就不勞師兄操心了。”沈靈犀翻了個白眼，順勢將身邊蕭懷瑾的手一把牽起，“走吧。”
驚訝於沈靈犀難得主動的肢體接觸，蕭懷瑾的面色忽地由陰轉晴，表情難掩得意之色，他挑釁的看了眼顧凌寒，見顧凌寒面上似有落寞之色，心情瞬間大好。
這時，顧懸壺從屏風後走出，鄭重對蕭懷瑾、聶青禾道：“犬子之事，多謝蕭將軍、聶將軍，老夫改日必將登門致謝。”
沈靈犀一怔，她從未從師父口中聽到過諸如此類話語，顧懸壺轉向沈靈犀，又道：“犀兒，為師更要謝謝你，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師兄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放過。”
沈靈犀聞言，笑着搖搖頭道：“不是為了我，師父。師兄這一次算是迷途知返，以他的醫術造詣，若日後都用於正道，也是百姓之福。”
顧懸壺點點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師父老了……”
這幾日，大抵是為了兒子的事，一向鶴髮童顏的師父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沈靈犀鼻尖陣陣發酸，忙安慰師父道：“師父不老，您還很年輕呢！師兄已經回家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顧懸壺點點頭，道：“希望如此吧！”
離開懸壺林後，沈靈犀下意識要鬆開蕭懷瑾的手，卻反被蕭懷瑾緊緊握住，不准她有額外動作。
“這男人……”沈靈犀心中不由發笑，卻也沒再掙扎，任由他握着。
見沈靈犀不再掙脫，蕭懷瑾心情頗為愉悅，忽然想到了什麼，問沈靈犀：“你信顧凌寒？”
沈靈犀沉銀道：“盡信不全信，但眼下，唯他可用。他從前無依無靠，自是誰給他機會，他便為誰做事。如今，這個機會由我給他，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聶青禾聽的雲裏霧裏，“你們在說什麼？”
“青禾，如今蕭嬪有孕，胡太醫即將告老還鄉，需要可靠的醫師在宮中照料蕭嬪，才能確保龍胎無虞。顧凌寒醫術在我之上，我想，若他照顧蕭嬪，終歸是放心些，但是太后那邊……”沈靈犀毫不隱瞞，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聶青禾略一思索，“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吧，太后那邊，我還算說得上話。”
沈靈犀倒添了幾分意外，“青禾，你不是討厭顧凌寒嗎？”
聶青禾倒不否認：“我是討厭他，但眼下，蕭嬪姐姐的身子最重要，而且，你和將軍決定的，就是對的。”
“青禾，謝謝你。”沈靈犀緊緊握住聶青禾的雙手，這份無條件的信任讓她無比感動。然而，具體的計劃要如何實施，還需進一步籌謀。
蕭懷瑾看着沈靈犀手中的拜帖，道：“我要先回家一趟，和懷璋說一下這件事。”又對聶青禾道；“青禾，勞煩你同靈犀一起。”
聶青禾爽快一笑，道：“將軍放心！今日靈犀去哪兒，我都會隨她一起。”
這話倒讓沈靈犀有些不好意思，總歸還是給聶青禾添了麻煩。蕭懷瑾又低聲叮囑沈靈犀：“忙完了，儘早回家。”
“好的，放心。”
蕭懷瑾離去之後，沈靈犀緩緩展開手中的拜帖仔細審視着，驚訝地發現竟然有三張樣式完全相同的拜帖，內容也大同小異，顯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她輕輕捏着這三張拜帖，沉思片刻後，微微點頭說道：“算算日子，也確實該去給她瞧瞧了。”
“走吧。”聶青禾沒有多問，轉身就要走。然而，沈靈犀卻略顯遲疑，輕聲問道：“青禾，你真的確定要和我一起去嗎？”
聶青禾見她神情有些古怪，不解道：“自然。不是說好今天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嗎？”
沈靈犀將手中的拜帖遞給聶青禾，後者接過之後，立刻被拜帖上濃烈的脂粉香氣嗆得連連咳嗽。拜帖的內容並無新奇之處，無非是些身體欠佳、盼望醫師前來的套話，但落款處卻赫然寫着“怡紅樓馬雲仙順祝”幾個大字。
“怡紅樓？”聶青禾一臉難以置信。
沈靈犀微微一笑，解釋道：“沒錯，就是怡紅樓。馬雲仙有頑疾，需要定期找我診治調理。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在這裏稍等片刻也無妨。”
怡紅樓是京城名氣最大的秦樓楚館，館中姑娘個個美貌才氣並存，之前那個吳耀祖的小妾婉柔就曾是這裏的頭牌。聶青禾沒少聽過麾下將士談論這裏，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親身踏入。
聶青禾將拜帖遞迴給沈靈犀，爽朗地笑道：“既然你可以去，我又有何不可？等我換身衣服，陪你一同前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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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主街上，售賣定製服裝的店鋪琳琅滿目，換一身裝扮易如反掌。不一會兒，從一家成衣鋪中走出的聶青禾，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一位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青年才俊，讓沈靈犀看得目不轉睛，由衷地讚歎道：“好俊！”
聶青禾見她如此誇讚，心裏美滋滋的，大笑道：“那你覺得我和蕭將軍比起來，誰更俊朗一些？”
沈靈犀認真地打量了一番，笑道：“各有千秋，難以比較。”
聶青禾卻調侃道：“得了吧，在你眼裏，怕是誰都比不過你夫君吧。”
沈靈犀揚起下巴，得意地說道：“那是自然！”
“你呀你……哈哈哈……”
兩人嬉笑間已行至怡紅樓。映入眼簾的便是鶯鶯燕燕、花紅柳綠的一片景象。身着華麗服飾、容貌嬌美的姑娘們倚門而笑，飲酒作樂的男子們則顯得輕浮浪蕩。一陣比拜帖上香粉還要濃烈十倍的香氣撲面而來，讓人躲都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