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當年一別
“當年一別，哥哥這兩年過得還好吧？”，葉思嫺硬着頭皮問。
無奈之下，葉思嫺只得帶着孩子們同行。
京城大雪紛飛，江南同樣溼冷，臘月冰冷的天氣正襯着母子幾人沉重的心情。
一路上他們匆匆趕路，愈發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終於趕到江淮縣夏府舊宅，葉思嫺領着孩子們還未進門就聞見院中飄滿藥氣，隱隱伴着下人匆匆的腳步聲。
葉思嫺牽着孩子們快步進門。
正好庫爾雲珠憂心忡忡從正院出來，身邊跟着山羊鬍子模樣的大夫，喜鵲一路捧着斗篷披在少夫人身上。
他們似乎在討論母親的病情，一個兩個愁眉不展像遇到了什麼麻煩。
“嫂嫂？”
葉思嫺輕輕喊了一句，眼前幾人擡頭看向她，臉色震驚。
“皇……妹妹”
顧及到身邊有外人云珠不敢報出她的身份，可這江淮縣城裏，誰人不知葉家小姐乃當今皇后，母儀天下。
果然那大夫臉色大變，提着藥箱速速離去。
雲珠吩咐喜鵲送走大夫，自己上前行大禮：“臣婦參見皇后娘娘……”
“嫂嫂快起來，娘怎樣了，快帶我去看看”
葉思嫺迫不及待，身後大大小小一堆小蘿蔔頭也探頭探腦。
雲珠眼圈兒一紅，伸手將孩子們攬住：“娘在正屋剛吃了藥歇下，娘娘不妨去看看，我帶殿下們先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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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了”
來不及多說，葉思嫺大步進屋來到母親牀前。
只看了一眼她眼淚就飈了出來，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娘！您怎麼變成這樣了？您這是……”
昔日愛美的婦人此刻變成乾枯老太太。
她引以爲傲的烏髮花白稀疏，她最愛的肌膚臉蛋變得皺皺巴巴，就連百般保護着的細嫩雙手也變得粗糙醜陋。
葉思嫺難以想象愛美愛笑的母親怎麼會變成這樣。
此時喜鵲進來，恭恭敬敬扶她起身：“當年皇后娘娘一走，夫人日日以淚洗面，別說您是母女，就連奴婢一個下人都於心不忍”
“奴婢曾勸夫人給您寫信問問情況，可惜夫人堅持不肯寫”
“爲什麼？”，葉思嫺愕然。
喜鵲猶豫半晌還是苦笑：“正是奴婢不懂才無法開解夫人，否則夫人也不至於這麼跟自己過不去不是？”
旁人不知葉思嫺是知道的。
無非是自己‘氣死’父親，哥哥不肯原諒，母親夾在中間左右爲難這才生生把自己熬成病的。
“都怨我”
“終究都是我的錯”，葉思嫺垂下頭。
說話間，牀榻上的人滾了滾眼珠悠悠轉醒，渾濁的眸子環視一圈最後落在女兒臉上。
“是……嫺兒嗎？”
蒼老的聲音傳入耳中，顫顫巍巍的枯手微微擡起。
葉思嫺再也忍不住膝行上前撲在母親懷裏大哭起來。
“娘，是我，我回來晚了娘，您爲什麼不給我寫信？纔不到兩年連您怎麼變成這樣？您不要女兒了嗎？”
“嫺兒……”，葉夫人長長短短喘了一會兒，心滿意足摟着女兒撫摸着她的髮髻。
“其實娘一直想着你，一直想給你寫信來着，娘從來沒怪過你，都是娘不好！”
葉夫人說幾個字喘息一會兒，一句話說完已經滿頭大汗。
葉思嫺慌慌張張吩咐喜鵲去端茶，自己爬起來扶着母親緩緩坐起。
“娘，我回來了，一切都過去了，孩子們也都好，她們都想看看外祖母呢”
葉夫人閉上眼虛弱一笑：“都好就好，見不見都行，他們都是金枝玉葉，我一個老婆子可別嚇着孩子”
“不會的，景珠和景妍已經長大，淵兒也沉穩，他們都大了”
抽抽噎噎中葉思嫺叫人把孩子們都帶來。
葉老夫人看着烏泱泱跪了一地的孩子。
他們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錦衣狐裘，一個個眉清目秀尊貴玉容，竟樂呵呵笑了。
“到底是皇家的孩子，比臻兒那孩子強百倍，你是不知道臻兒她……”
說起孫女葉老夫人滿是寵愛，虛弱蒼老的臉上竟透着異樣的喜悅。
葉思嫺莫名鬆了口氣，母親這樣起碼說明孫女陪伴得好，老人家沒怎麼受孤單。
打發走孩子們，葉思嫺笑着放下母親。
“那您可要好好吃藥快點兒好起來，女兒還想多住些日子，您整日看孫子孫女，也總得多看看外孫吧？”
“好！”
葉老夫人長舒口氣笑呵呵閉上眼。
“我累了再睡會兒，晚上想喫百合粥，你讓他們做些，多放冰糖去去火，我這五臟六腑燥熱得很”
“哎！”
葉思嫺眼淚刷一下流下來，怕母親看見慌忙別過臉。
她略懂醫理也看過醫書，宮裏太醫又常常來請平安脈，她曾聽人說一旦老人覺得臟腑燥熱，怕就是回光之兆了。
心裏一陣痠痛，葉思嫺擦乾眼淚走出門去了哥嫂住的東院。
此時雲珠已安置好皇后和皇子們的住處，正指揮下人搬搬擡擡行禮。
見皇后過來她立刻迎上：“皇后娘娘”
葉思嫺忙扶着她，姑嫂兩個手挽手走進內室。
“孃的情況怕是……就這兩天了，哥哥嫂嫂可有準備？”
“自然是預備下的，夫君早幾個月前就已託人定好壽材，這兩天更是忙得腳不沾地”，雲珠紅着眼眶。
“那就好”，葉思嫺垂淚頷首，雲珠也不由落淚。
兩人相互沉默了一會兒，葉思嫺還是問了一句。
“哥哥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這次回來母親若離世，是不是從此以後都不再和我來往？”
只因父親的事兄妹之間有了嫌隙，到如今已差不多兩年，期間他們一封家書都未寫過。
“不會的！”，雲珠忙道。
珠圓玉潤氣質幹練的小婦人慌慌張張解釋着：“夫君這兩年漸漸也後悔起來”
“他知道這些事不能全怪娘娘，宮裏的事更是一句兩句說不清，臣妾勸他寫封家書給您，可他那個脾氣……”
雲珠無可奈何。
葉思嫺卻聽得落淚：“如果是真的，那總算還是我的親哥哥”
說話間，葉思鈞大步從外頭回來，正要和雲珠商量些什麼，一擡眼看見妹妹在這裏。
兄妹對視，室內氣氛頓時凝滯下來。
“那個……我去預備晚膳，娘不是說想喫粥麼？我去廚房看看？”
雲珠匆匆離去，室內更只剩下兄妹二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