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方芷蘿接連侍寢。
葉嬪氣得在宮裏打砸摔一片。
“憑什麼!”
葉嬪怒斥:“那方芷蘿身邊的踐婢,分明衝撞了我的轎輦,皇上居然就這麼把人放了?”
“我肚子裏的可是貴子!貴子!”
“我腹中孩兒受了驚嚇,方芷蘿那踐婢也該抓進慎刑司拷打纔是!”
秋香皺着眉頭,勸說:“主子,您切勿動這麼大的肝火,會影響龍胎的。”
“皇上都不在乎我肚子裏的孩子,我還不能發發脾氣了?”
秋香讓人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我越想越不明白,那方芷蘿不就生了副好皮囊麼,我哪裏差她多少?皇上憑什麼這麼鍾愛她?”
秋香道:“主子,奴婢倒是聽了些風聲。”
“什麼?”
“主子知道良妃嗎?”
葉嬪不以爲意,“自是知道的。當初皇上在潛邸時的寵妾,那良妃不過一個婢女出身,得了皇上擡愛,做了侍妾。皇上卻十分喜歡她,讓她時時相伴,那時,皇上只在她房裏留宿。連貴妃進了府,也坐了許久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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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嬪越說越不甘,“難道,這皇上偏喜歡低踐之人?之前的良妃,現在的方芷蘿,不都是如此?”
秋香搖搖頭,幫她倒了杯茉莉花茶遞過去,“主子淺顯了。皇上當時寵愛良妃,是因爲良妃舉止言行,皆與昔日的嘉成皇后類似。”
葉嬪臉色微變,讓秋香坐下,“你仔細說說。”
“嘉成皇后雖是貴女,卻一直舉止豪放,不拘小節,同下人打成一片。還說什麼,人生而平等,她和下人們並無不同之言。那良妃,和嘉成皇后性子極爲相似。她雖是婢女出身,可不卑不亢,從不認爲自己低踐,常與王府管家,甚至王妃鬥嘴,原本是因爲不守規矩,要被打出去的,可偏偏得了皇上青眼,收了侍妾。後來,便更加無法無天,不把王府的主子放在眼裏。可即便如此,皇上依然縱着她。”
“皇上自小失了母親,故而,他對於和自己母親相似的女子,總是另眼相待。那日,方美人在勤政殿,同容嬪爭辯,便是一句‘你就算是皇上妃嬪,在我眼裏也比不上我的宮女高貴’,讓皇上態度轉變,這幾日才接連召她侍寢的。”
葉嬪頗爲震撼,“竟有這樣的事?”
“是呢。”
秋香說,“從昔日的良妃,到現在的方美人,可見皇上就是中意這類女子。主子,您若想得皇上寵愛,只怕,也可效仿此舉。”
葉嬪抿着脣,細細想了想。
“你快找幾個宮裏老人,多給我說說那嘉成皇后當初是如何行事的。”
“是,奴婢這就去。”
秋香轉身離開。
幾日後,葉嬪設計在御花園偶遇蕭珩。
之後,蕭珩就常去她宮裏看她。
消息傳到皇后那兒。
皇后忙着除夕家宴的事,精力不濟,這些日子連晨昏定省都取消了。
“效仿嘉成皇后?”
寶嬋扶着皇后,坐在暖閣的榻上。
“是的。”
寶嬋道:“也不知是哪兒傳的流言,說皇上以前鍾情良妃,是因爲良妃像嘉成皇后。”
皇后蹙眉,臉色沉鬱。
“良妃粗鄙,哪裏能和嘉成皇后相提並論。”
說到底,蕭珩那時喜歡她,是因爲她活潑外放、胸無城府的性子,與他後宅裏那些循規蹈矩、心機深沉的女人不一樣。
“可,葉嬪這幾日,真討得了皇上喜歡。”
寶嬋輕聲細語,擡眸看皇后。
每次說到良妃,皇后的表情都不太好。
她閉眸,懶懶地道:“罷了,由她去吧。”
“皇后娘娘,賢妃那邊似乎是失寵了。”
先是方芷蘿,又是葉嬪,皇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賢妃那裏了。
“無妨,本宮已經有主意了。等過了年節,本宮自會安排賢妃上位的。”
“是。”
……
方芷蘿拿了藥膏,細細幫銀屏擦藥。
“嘶……”
銀屏倒吸一口涼氣。
她身上的傷養了幾天,稍微好轉了些。
“美人,奴婢不明白,您爲什麼要教葉嬪爭寵?”
宮裏那些流言,是方芷蘿散播出去的。
方芷蘿輕輕塗抹藥膏,聞言紅脣勾起,“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至。”
蕭珩敬愛他母親不假,昔日良妃,有那麼幾分類似嘉成皇后也不假。
但蕭珩是封建帝王,饒是他內心再推崇他母親,對於她那些超出如今封建禮教、動搖朝綱的言行舉止,他也是不可能認同的。
也就是說,哪怕真有個和嘉成皇后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到最後也只會在封建王權下走向一樣的結局。
更何況,畫虎畫皮難畫骨,長在深閨,受到封建禮教薰陶的千金小姐,哪裏又會真的懂得現代人的平等開放觀念?
她東施效顰,最終只會畫虎不成反類犬。
“可奴婢不懂。”
銀屏說:“良妃與嘉成皇后類似,她卻是到死都受皇上喜愛的啊。”
如此說的話,方芷蘿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
方芷蘿輕笑,“不一樣。”
蕭珩做王爺時,無心女色,一心只想攀上那權力巔峯。
彼時,他後宅只有皇后一個髮妻,賢妃、良妃,董貴妃是後來入府的。
皇后是太后塞進來羞辱他的,他與她疏離很正常。
賢妃,是蕭珩爲了拉攏朝中文臣娶的棋子,雖不受寵,可蕭珩一直待她不薄。
皇后被蕭珩視作太后眼線,賢妃中人之姿,性子又木訥,良妃靈動貌美,他自然寵良妃。
後來貴妃進府,她家世太強大,蕭珩有所忌憚。
直到貴妃兩名兄長接連殉國,蕭珩纔開始寵她。
故而衆人看來,便是良妃這個侍妾專寵多年。
不過良妃伴他多年,蕭珩對她的感情確實不一般。
後來他登基,良妃因爲出身和王府時的身份,初封只是嬪位。
她難產一屍兩命,蕭珩在原本的“貴淑德賢”四妃上,以貴妃爲妃位之尊,特設一個“良妃”與其餘三妃並立,追封於她。
良這個字,說明良妃爲人的確純善。
她陪伴蕭珩從微末到尊位,算是他的白月光了。
“皇上寵良妃,是因爲她雖潑辣刁蠻,但心思純善。”
方芷蘿說:“其實貴妃纔是與良妃相似之人,當然了,貴妃心有算計,皇上不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