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楚歌本是故意嗆顧霜霜的,可這話說完,顧神醫卻激動道:“黃口小兒,休要信口雌黃!
老夫行醫數十載,如何會貪圖你一個初出茅廬之人的方子?”
這反應,宴楚歌留了個心眼兒。
嘴上卻滿不在乎道:“顧神醫不貪圖我的方子就再好不過了,諸位請便,我先失陪了。”
話說完直接擡腳走人。
顧神醫卻復又叫住她,“且慢。”
宴楚歌直接不耐煩的翻了一個大白眼兒,“有話快說。”
隱藏的那句“有屁快放”已經溜到嘴邊,礙於聖文公府嫡女的身份,生生嚥了回去。
“二小姐,鼠疫是自遼東來的神機營將士和私兵帶來的,據老夫所知,那些感染者都在此間客棧。
老夫現在要接管那些患者,以防二小姐治療不當,造成鼠疫擴散。”
顧霜霜得意的揚了揚下吧,只要她爺爺治好了神機營那些人的鼠疫,一定能讓太子娶了她。
到時候宴楚歌第二次被人拋棄,看她還怎麼囂張?!
宴楚歌卻是直接嗤笑出聲。
“顧神醫,自從發現鼠疫後,太子殿下便將所有從遼東來的人都隔離在此間客棧,包括接觸過他們的太子殿下和我都不曾出過這間客棧。
就連採買藥材,稟報陛下,都是通過中間人轉交的。
我們已經最大程度上杜絕了鼠疫從此間客棧傳出去的途徑。
你接管此間客棧,除了增多與感染者接觸的人員,於解決鼠疫,有什麼實質性的好
處嗎?”
顧神醫提出接管客棧無非是爲了彰顯自己在解決鼠疫這件事中的權威性,可惜的是,宴楚歌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宴楚歌的所有措施都是以防止數易擴散爲前提實行的,顧神醫自然無法反駁她,乾脆拿宴楚歌自己的話來堵她。
“二小姐可是答應不再插手鼠疫之事的,不會食言而肥吧?”
宴楚歌卻是冷嗤出聲,“我是答應了不再插手鼠疫之事,可沒答應連我自己的人都要交給你。
這客棧裏的,全是我太子府的人,我身爲太子府未來的主母,救我自己的弟兄,有問題?”
顧神醫登時啞口無言。
只能眼睜睜看着宴楚歌帶着隨從們揚長而去,嘭的一聲,客棧門在衆人面前砸上。
顧神醫異常惱火,正欲開口,有侍衛急匆匆趕來。
“大人,桃溪鎮東門方向發現疑似鼠疫病例。”
賀蘭庭頓時渾身一震,“顧神醫,本官命你馬上帶人到指定地點甄別和接收鼠疫患者。
儘快率領所有醫士開始治療鼠疫,務必將鼠疫控制在最小範圍內!”
顧神醫面上一慌,賀蘭庭卻已經主動往朝廷指定的鼠疫治療點去了,他也只能跟上去。
跳樑小醜不在了,喫瓜羣衆們亦做鳥獸散去。
宴楚歌回到客棧裏,轉而對青山道:“馬上想辦法弄一份顧神醫研製出來的治療鼠疫的方子來。
實在不行的話,拿一些藥渣來也行,儘快。”
青山也是感染者,他出
不了客棧,但可以把任務交代給沒有接觸過他們的神機營同僚。
鳳玄冥一直在門口等着宴楚歌,聞言謹慎道:“怎麼了,可是顧神醫的方子有問題?”
宴楚歌搖頭,“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我方纔說他根本沒研製出來方子,想用我的方子冒領治療疫病之功勞時顯得有些心虛。
用我的方子冒領功勞倒是無礙,我只擔心,他根本不會治療鼠疫,那纔是真的糟了。”
鳳玄冥沉銀片刻,“孤已經着人在南邊採購你的清單上的藥材了。
冥王軍山字營的將士們會在沿途設防,阻止讓遼東來的人入盛京。
至於治療和甄別方面……”
他看向宴楚歌,他能提供醫術之外的所有支持,可偏偏,防控和治療鼠疫最重要的就是醫術。
宴楚歌已經答應顧神醫不插手了,他不太確定宴楚歌是不是真的不想管了。
後者看出他的爲難,淡然道:“我會將方子公開,百姓和坊間的藥堂可以自行選擇是否使用我的方子。
還有鼠疫病毒試紙的做法我也已經記錄下來了,殿下可以找一些靠譜的人來批量製作試紙,廣泛使用。
一切以儘快解決鼠疫爲要,其他的,我們來日方長。”
宴楚歌說了許多,鳳玄冥卻只聽到了一句,“你要將治療鼠疫的方子公開?”
鳳玄冥是真的驚到了,就連一旁的徐林和其他侍衛們也都驚愕不已。
外面的大夫們連治療區區風寒的方子都恨不得
保存起來,成爲自己的獨家祕法。
宴楚歌竟然要將治療鼠疫的方子徹底公開,這得是多麼豁達的胸襟?
宴楚歌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藥方的存在就是爲了治病救人,公開藥方,就能多救一些人,也能有效避免鼠疫擴散,何樂而不爲?
你們又何須如此大驚小怪?”
鳳玄冥沉默半晌,才嘆息道:“是孤狹隘了,徐林,即刻將二小姐的方子謄抄一份,蓋上孤的太子印,貼到菜市口廣而告之。
疏通所有的糧道、漕運和碼頭,大肆採購王妃方子上的藥材。
如有人趁機哄擡物價,直接查封,以儆效尤。”
宴楚歌聞言補充了一句,“既要公開藥方,便將我寫的那份防控和治療疫情的法子也張貼出去吧。
鼠疫害人,芸芸衆生之中但凡有十之一二的人願意聽我所言,對防控和治療鼠疫也是有所幫助的。
還有,聖文公府世代經商,涉及產業極廣。
殿下若是不介意,可以着人與我祖父聯繫。
採購藥材和防控治療所需的物資,有他老人家出手,應該可以事半功倍。”
鳳玄冥一一應下,宴楚歌隨即與之告辭。
不多時,宴楚歌便換了一身打扮。
依舊是一身女裝,只不過五官變了一副模樣,頭髮也挽了婦人髻。
朱顏從外面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腰間繡春刀倏地橫在了宴楚歌脖子上,“你是何人?
擅闖此間有何目的?
老實交代,否則現在就殺
了你!”
朱顏火爆的脾氣實在是與她溫婉嫵妹的外形完全不符。
宴楚歌無奈的扯了扯脣角,“朱顏,是我。”
後者倏地把繡春刀收了回去,“二小姐!
您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一雙杏眼瞪的溜圓,從上到下將人打量了個遍,確信除了聲音,眼前的女人真的跟宴楚歌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我還是不放心把防治鼠疫之事徹底交給顧神醫,我得去看看。”
她說着,晃了晃腰間的藥箱,“我正要去找你呢,能不能讓人給我安排一間藥堂,我想自己去治那些感染了鼠疫的患者。”
朱顏對宴楚歌的行爲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有些苦惱,“鼠疫爆發後許多藥堂嚇的就不敢開門了。
如今朝中更是派了人來,二小姐,除非您去投奔顧神醫,否則,恐怕沒有藥堂趕在這個關口上收下您,還讓你治鼠疫了。”
且不說鼠疫兇險,本就沒有幾個大夫願意主動接觸。
就顧神醫那副唯我獨尊的嘴臉,估計早就傳遍桃溪鎮了。
在朝廷派來的御醫還沒正式開始治療之前,誰敢觸那個黴頭?
宴楚歌想想也是,乾脆道:“無人敢要,那我就自己開一家藥堂。”
話說完,直接走人。
嚇的朱顏連忙攔住她,“二小姐,奴婢陪您一起。
奴婢對桃溪鎮的情況很熟悉,您帶着奴婢,一定不會後悔的。”
宴楚歌想想也是,原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盛京都沒出過。
自己初
來乍到,更是兩眼一抹黑。
隨即果斷應下,“可以,但去之前我得該你打扮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堂堂太子府的大管家,你這張臉比我自己還張揚,可不敢直接帶着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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