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顧元帥採納了趙雲瀾排查間細的計策。
至於顧洲所擔心的其他情況,因爲還未發生,所以目前來說只能以排查爲主,只有抓到間細才能夠判斷出對方的真實目的。
趙雲瀾頓時如同打了勝仗的公雞,頭揚的高高的,看着顧洲的眼神也如同是在看着不值一提的垃圾。
許芷蘭與有榮焉,同樣輕蔑地看着葉子清。
看吧,就算你找了顧小將軍當下一個目標又如何?
什麼顧小將軍,最後不是只能聽她夫君的?
葉子清沒有讀心術,只看到對方如同大公雞一般高高揚起的脖頸和頭顱,只覺得莫名其妙。
趙雲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便大手一揮,宣佈散會。
衆人離去之前,顧元帥在趙雲瀾夫婦看不到的角度打了個手勢。
葉子清其實沒有看到這個手勢,但她一直在思考顧洲的話,在思索對方有可能施展的手段,所以走的比較慢。
走到拐角的時候,她下意識朝着帥帳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楊將軍等原本已經離開的人,又全都回到了營帳裏。
她愣了愣,意識到顧元帥是想撇開趙雲瀾這個外行來談論具體的戰略,她有些糾結。
她不太確定,自己在不在可以參加這種祕密會議的行列裏。
熟悉的青草香味兒撲入鼻端,葉子清轉身望去,果然就看到顧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旁:“怎麼不進去?”
葉子清有些驚訝:“我也能參加?”
顧洲微微一笑:“你可是急救營的總指揮,關鍵時刻,你的命令比許監察的命令還要重要,你怎能不參加?”
“哦,好。”
葉子清跟在顧洲的身後進了營帳。
衆人看到她進來,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就連顧元帥也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排斥她參加會議的意思。
葉子清頓時放下了心。
“顧洲,你繼續說,你是怎麼想的?”
顧洲出列,聲線冷沉。
這樣的他,比平時看起來更有氣魄。
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也格外有說服力。
“我推測了百里玄戈有可能會使出的幾種策略,推演了數遍之後,覺得他們可能會故技重施。”
所謂的故技重施的“技”,指的是王果鎮的以逸待勞和甕中捉鱉。
想要使出這一招,對方至少也要在北城之中投入大量的間細。
而想要輕易地打開城門,這些人勢必就會埋伏在北城的守城軍之中。
歷史上就有過類似的戰例。
一支敵軍穿上城中百姓的衣服,佯裝外出砍柴的樵夫,騙的守城軍將他們放進去後,又趁着夜幕深沉、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時候殺死守城軍,打開城門把敵人都迎了進來。
這是一種最省時省力的攻城方式。
只要能騙過守城軍,這種操作的成功率很高。
而想要騙過守城軍,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雖說城中的百姓都有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的文牒,可文牒上並沒有刻畫出主人的樣貌,只要找到相同的性別和身材的人,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衆將領紛紛點頭。
顧元帥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子清看了看衆人,發現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其中的漏洞,不禁有些自我懷疑。
難道是她想多了?
恰好顧洲看了過來,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道:“葉指揮,你有什麼疑問嗎?”
葉子清還是有些糾結。
畢竟她連新兵蛋子都不是,是個純純的外行,質疑顧洲這個內行是不是有點兒不自量力?
顧洲嚴肅的面容稍緩,笑道:“你有問題儘管說,只要不是擡槓,而是理性地探討,對於分析戰局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就差點名某個槓精了。
他都這麼說了,葉子清也不再矯情,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想要殺死守城軍,那對方肯定不只有一兩個人,至少也得是個二三十人的隊伍纔行。這麼多人同時穿越北城周圍的防線,難道我們的人沒有發現?”
她又道:“而且,趙雲瀾雖然說話不好聽,可他有些話是對的。即便是有內應打開了城門,可對方的大軍想要成功攻入城裏的話,也得先穿過徵北軍的防線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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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二三十個人同時行動,目標還不算太大,不會引起我們的警覺。”
“可若是幾十萬大軍一同行動的話,即便是有那些斥候擾亂視線,我們的探子也不是喫素的吧?也發現不了嗎?”
楊將軍哈哈笑道:“葉指揮,我理解你的疑問。不過,你還是太小看顧小將軍了。他既然推演出了對方可能用到的策略,並當衆說了出來,就證明了他至少有九成的把握。”
葉子清摸摸鼻子:“這樣嗎?”
顧洲淺笑着看她:“葉指揮會思考、有疑問是好事。雖說急救營不是正規軍,卻也需要根據戰局來統籌調度,需要一位會思考的指揮官。”
他回答了她的疑問。
“你所說的這些的確都是疑點,所以我在提出來之前就已經探查過了,我十分肯定,他們的大軍還在三十里外。”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們還有另外一支隊伍。這支隊伍是後來到的,一直隱藏在附近的深山老林裏,是以,就連我們的人都沒有發現。”
葉子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她震驚的太早了。
顧洲接下來的話,更具有震撼性。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便是我們的斥候隊伍裏出現了叛徒,隱藏了這支隊伍的存在。”
***
是夜。
北城。
一個身穿普通百姓服飾的男人走到城門口的陰影裏,他將手伸進嘴裏,不多時,發出了類似鳥鳴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北城駐軍服飾的男人大聲對同伴打了聲招呼:“我去放個水。”
男人走下城樓,卻並沒有去方便,而是來到了發出鳥鳴聲的陰影裏。
兩個面目模糊的男人交頭接耳了幾句,駐軍走回了城門上,將同伴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另一人則是趁着所有人都沒有看向這個方向,快步鑽入了不遠處的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