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霜其實也一直在打量燕熙薇，只是打量的不動聲色。
因自小被母親耳提面命的教導，任何事都要謹慎小心，她已經形成了本能的習慣。
此時聽燕熙薇這麼問，程晚霜心下放鬆了幾分，“一切都還好，已經按照王妃之前說的那般吩咐下去了，只是……”
“只是什麼痛快點說。”燕熙薇聽到這說一句藏半句的就有些壓不住火。
程晚霜適時地告了聲罪，這才面露為難的解釋道：“今兒遇見寧侍妾，她聽說了妾正在分發春裳的料子。
寧侍妾便求了妾，想要先挑款她喜歡的料子。
她話都說了，妾不好拒絕便帶着她去了庫房。
可誰知她卻一眼看中了，看中了王妃的份例。
妾說了那是王妃的，可寧侍妾卻說王妃是她親姐姐，不會介意的，便擡腳走了，妾也不好拉扯……”
燕熙薇聽完腳步猛的一滯，心中霎時火冒三丈。
只幾個呼吸間，燕熙薇便從程晚霜眼神裏捕捉到了一抹流光。
若說之前，燕熙薇對程晚霜沒有多少防備，只當她是個懂規矩的，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那麼此刻燕熙薇的心裏卻掀起了熊熊怒焰，好，可真好啊。
不過燕熙薇卻並未多言，而是突然面露無奈苦笑的說了句，“哎，我這個妹妹啊，真是任性。
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妹妹先去忙吧，我回來了還要去王爺那裏說一聲。”
說完，她擡腳走了。
只留了程晚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離，燕熙薇冷笑了聲，“我這擎王府裏牛鬼蛇神還真不少。
哼，踐人藏的好深，既然你這麼不甘寂寞，本王妃成全你，但願你不要怪本王妃心狠手辣。”
一旁的郭嬤嬤聽的心驚肉跳，“王妃的意思是說程側妃她……”
燕熙薇倏然偏頭看向郭嬤嬤。
那一眼，彷彿被毒蛇盯上了般，心頭霎時一涼，當即惶恐的就要跪下，“王妃……”
“有你下跪的時候，少在外頭給本王妃丟人現眼。”
郭嬤嬤心頭有些不安，“是，老奴知錯。”
這次栽跟頭的不止王妃，還有她。
這次去了大長公主那裏，她首當其衝的被大長公主身邊的老嬤嬤狠狠敲打了一番。
她並無怨言，翁主將她給了王妃，自是為了能起到從旁提點和助益的。
“回去我們再說，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現，不要打草驚蛇。”燕熙薇眼神閃過一抹陰森。
待見了楚北擎的時候，燕熙薇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個溫婉大方的女子，“外祖母很關心王爺。”
楚北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等着燕熙薇的下文。
燕熙薇已經習慣了楚北擎的不苟言笑和淡漠，繼續道：“王爺的春裳已經好了，待妾檢查過後便讓人給王爺送過來。”
楚北擎不置可否。
燕熙薇看了眼楚北擎，猶豫了下，才接着道：“另外，溫行澤雖名聲不顯，可他醫術上去很是了得，妾是想讓他給王爺看看腿……”
楚北擎的臉上終於有了淡漠以外的情緒，“若真如你所言，他醫術了得，為何連你所中的毒都束手無策？”
燕熙薇一噎，當即道：“都道是術業有專攻，妾問過他了，他對這他腿疾很有心得……”
“王妃費心了。”
燕熙薇頓時面頰染了一抹薄紅，“王爺何必與妾見外，我們夫妻……”
她剛要說夫妻一體，然而還未說完，就聽楚北擎接着道：“不過不必了，本王已經習慣了。”
燕熙薇微愣了下，看來自己的分析是對的，那麼她定要搶佔先機，當即便勸道：“王爺還年輕……”
“本王還有軍務急需處理，王妃若無事就回去吧。”
這已經足夠明顯的逐客令了，燕熙薇面色紅了下，還是福身一禮，“王爺不防試試，沒有人比妾更希望王爺好。”
說完，燕熙薇也不糾纏，轉身走了。
楚北擎按着摺子的手頓住，眉頭微蹙了下，不知為何，他並沒有說出燕卿寧來。
他只當燕卿寧是弱者，他只是不想徒增不必要的爭端而已。
此時的燕卿寧正在與左嬤嬤也在商議擎王腿疾的事情。
燕卿寧見左嬤嬤着急，不由道：“現在我和王爺算是才有點進展，王爺對我沒有那麼排斥了，那就不能冒進，等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
另外，王爺的腿疾主要還是需要他的全力配合方能醫治，所以，暫且急不得。”
左嬤嬤重重一嘆，“看來，老奴得回宮和娘娘彙報一下才行，娘娘那邊等的有些急。”
燕卿寧頷首，“有勞嬤嬤了。”
她知道的，幾日前，宮中就來了人找左嬤嬤。
自然是惠妃的人。
那時，她正在和燕熙薇打擂。
左嬤嬤簡單的與來人嘀咕了幾句，便將人先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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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左嬤嬤的心偏向了燕卿寧這邊，自是不想她因此被惠妃誤會，在惠妃那裏失了信任。
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她總不在惠妃娘娘身邊，免不得就有人生出頂替她的心思。
她不怕有人頂替她在娘娘身邊的位置。
怕的是有人從中作梗，所謂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她怎麼也得親自去和惠妃娘娘稟報一番才行。
“那我明日就回去，直接在宮裏住上一宿。後日是端午，王爺王妃要進宮參加宮宴的，到時我便跟着王爺一道回來好了。”
正好，這時，玉棋從外頭進來了。
燕卿寧脫口問道：“可見到杜姨娘了？”
玉棋今早才找到機會出府，去中書府給杜姨娘送銀子。
“奴婢沒見到杜姨娘，不過將銀子交給了五小姐，五小姐說杜姨娘好像是身子不大爽利……”
“請郎中了嗎？”
“五小姐說求了中書大人，中書大人給請了。”
燕卿寧又問：“卿怡還好吧？”
她是真的挺憐惜那個孩子的。
玉棋抿了下嘴角，“看着五小姐乾瘦的厲害……”
燕卿寧聽了一嘆，只說了句，“慢慢來吧……”
翌日，左嬤嬤一早起來便進宮了。
燕卿寧頓時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就連調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索性，燕卿寧出了廂房，仰頭望天。
似乎昭示着今天是個好天氣，天空蔚藍如洗，就和平靜的海面似得。
玉棋見此，有些忍不住掩脣笑道：“小主是想左嬤嬤了吧？”
燕卿寧不由喟嘆了聲，“這人啊相處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感情……”
對啊，有機會就撩啊……
可燕卿寧那話聽的玉棋感覺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裏怪來。
等她想要問的時候，燕卿寧已經拔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