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
靈光一閃,北堂翼就想到了剛剛福公公靠近的一瞬那錯覺似的刺鼻氣息,掌下一個攥拳,他又“咳”了兩聲。
近乎同時撐在牀上的另一只手他用上了暗勁兒,而後心口一疼,他脖頸上的紅色樹杈也像是炸裂了開來,另一邊,影風“噗”又一口血噴了出來。
“咳咳,影風,你受傷了?”
狀似不解,北堂翼關切出聲:
“御醫,麻煩,快幫他看看。”
雖然不明所以,但提前已經得到了知會,童御醫上前直接遞上了一顆紅色藥丸,看着影風服下,他才又給他把了把脈:
“有點內傷,新傷加舊傷,這位大人也要注意心平氣和。”
近乎同時又輕咳了聲,北堂翼一抹脣角,也是一點腥紅滲了出來:
“御醫,你再幫我看看,我似也有點不舒服……”
而後,雙眼一閉,他直接讓自己暈了過去。
“大人。”
影風捂着心口踉蹌着上前,就看見另一名御醫也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到北堂翼口中,暗暗地他鬆了好大一口氣。
好險。
幸虧大人機警~
蠱王痕一露、他要是沒有任何感應的迴應就要露餡了。
只是——
好端端地怎麼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心口一陣鈍鈍地疼,影風直把慕連枝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真是紅顏禍水啊!
一番折騰後,很快福公公就帶人離開了。
北堂翼在牀上又躺了大半個時辰,直至耳邊傳來小廝盧莫的聲音:
“大人,都走了。”
緩緩睜眼坐起,他擡手就摸了下自己的後脖頸,適時地,影風出聲道:
“痕跡已經消退了。”
顯然,剛剛那紅色的藥丸就是他們每月服用的噬心蠱的解藥,三人是有備而來。
“盧莫,你出去守着,叫司朝進來。”
“是。”
很快地,司朝就到了,這次,他手裏還提了藥箱:
“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你又發作了?”
拉了把椅子牀畔坐下,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北堂翼道:
“我大概知道他是怎麼控制噬心蠱的了。”
“啊?”
“氣味,剛剛不是我要發作,是他們在試探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剛我嗅到的那一點奇怪的味道應該就是佑發我體內蠱蟲的佑因,我感覺後脖頸有點熱,那個痕跡就出來了。”
幸虧當時影風給了他點提示,他大概就猜到了。
“這麼說來,上次發作就是你的原因,並不是控制人催動,否則他就沒必要試探你,想必這會兒他比你更迷惑、更不安。”
分析着,司朝道:
“這世界上若是還有第二個人也能催動控制噬心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可能就不會再留你們這些不確定的棋子了。”
“是啊,要守住這個祕密,在祕密揭穿之前要儘快拿到蠱後、解了所有人的禁制,否則,我不一定有事,影風他們會首當其衝淪為祭品。”
揉了揉發疼的心口,北堂翼忿忿地咬了咬牙:
“也不知道是誰研製出的這麼噁心人的玩意。”
拉下他的手,司朝強硬地又幫他把了把脈:
“你別不知足了,因禍得福,它現在不止是你的護身符,還為你綁了一批死忠的下屬。你活着他們才有機會活,你疼一下,他們的感覺是你的十倍不止。”
已經平白吐了兩次血的影風瞬間又遭受了十二萬點的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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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說他招誰惹誰了嘛~
“你喜歡?那想辦法趕緊全弄你身體裏去。”
他沒意見。
眼皮一擡,北堂翼打趣的話沒說完卻倏地又冷了臉:
“他們不會真跟我心有靈犀,喜惡愛好、我做什麼、什麼感覺他們都有感應吧?”
一對上北堂翼陡然射過來的殺人般的目光,影風“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主上,屬下沒有,屬下絕對不敢猜測主上的心思,只除了上次,屬下突然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掌,其它時候沒有任何感覺。”
屋內一陣鴉雀無聲,不用問,兩人也猜到北堂翼在想什麼了,司朝不忍直視地扶額,影風的腦袋則只差磕到地下去了。
除了那個女人,誰還能讓他變臉比變天還快?
“你是主他們是次,要真有這等本事,聖上也不用大費周章派人來試探你的情況了。若不是你傷及了根本、觸動了蠱王,外人別說感知、誰知道你體內有那玩意?”
“不過,你這情況的確有些特殊,宿體反控宿主當真是聞所未聞。”
司朝一席話,總算是讓室內迫人的威壓減退了幾分。
“起來吧。”
他的女人,想想也不行,這就是北堂翼此時唯一的想法。
“對了,我讓你去查平勇侯府可有進展?她最近都在做什麼?”
“回大人,凌大人回府後,有個外室帶着私生子找上了門,府裏一直在忙活這事兒,應該是接納了;最近他們跟輔國公府走動頻繁,兩家似有意結親,暫時倒沒發現什麼異常。至於二房,幾乎沒什麼存在感,之前冷雲就說二夫……慕小姐病了,風寒、血虛跟火氣攻心,好像一直在休養,大房喜事連連、風生水起,她的日子怕不是那麼順心、好過。”
心猛地又抽疼了下,轉而北堂翼卻是冷“嗤”了聲:
“呵,病了?”
人病了手口也都病了嗎?
這麼久連個信都不給他回,故意放風是準備以後找藉口搪塞他的吧!還氣火攻心?只差明擺着將鍋甩他身上了。
那個騙子,分明就是無利不起早~
想着,北堂翼心下又一陣不受控制的血氣翻涌,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小廝盧莫的通稟聲:
“大人,禮部派人送來了中秋節禮,還有太子府的捎帶。”
中秋?
一年一度的團圓節,對北堂翼來說卻並不是個好日子,曾經枝繁葉茂、風光無限的北堂府,而今卻只剩了殘垣斷壁。
他再出類拔萃,也是形單影只。
影風跟司朝都有感,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屋內的空氣瞬間又冷凝了一片。
北堂翼也在走神。
因為他又想到了慕連枝,想到了他幾度深夜歸來、房間裏那一抹巧笑相迎的身影,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一顰一笑全是歲月靜好。
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外與摩擦,這個中秋他們是不是還能一起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