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起拍了拍謝守正的頭道:“行了,不趕你走了。不過以後要收斂些脾氣,你大齊的官員,不是狼了,更不是狗!要內斂些,沉穩些!知道嗎?”
謝守正傻呵呵地笑着:“知道知道!小灰也就在主人跟前會失態,其他時候自然會保持好官威!”
說到這裏他才忽然想起林傾月來,側過身來對東方起介紹:“這位是林副使,殿下應該還沒見過吧?林副使現在是咱們玄鏡司的二把手,也是小灰我幫殿下招募到的人才!哈哈,怎麼樣,我還是很有眼光的吧!”
他不知道小花的事,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爲。
白衣如仙的男人,向林傾月微微頷首,溫潤的聲音如春風拂面:“林副使,我是東方起,幸會!”
——很高興,終於能以我本來面目與你相見。
林傾月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幸會。”
謝守正卻覺得有些奇怪:我家殿下雖然禮賢下士,可對待林副使的態度未免也過於尊敬了。
噢,我怎麼給忘記了,林副使可不僅僅是一個小官,還有層其他的身份。
於是他就快人快語地道:“林副使是晉王妃,論起來還是殿下的嫂嫂呢!”
東方起被“嫂嫂”兩個字給刺了一下,忍不住瞪了謝守正一眼。
謝守正沒注意,還自顧自地說:“這麼說起來,都是自己人,這一路上也不怕尷尬了。”
——你說了才尷尬好吧?
“時間不早,我們還是快些上路吧。”提到東方宴,林傾月還有點擔心再不走,萬一被他追上就麻煩了。
“此去北疆路途遙遠,所以我特意準備了馬車,夜裏趕路時候你可以在車裏休息。”東方起說着,親自掀開車簾,邀請林傾月上車。
林傾月也不推辭,一步跨入車裏,坐着柔軟的獸皮毯上,靠着蓬鬆的大迎枕,整個人頓時就放鬆下來。
謝守正立馬過來駕車,東方起先一步坐上車:“我來駕車,你騎馬。”
“啊?”謝守正趕忙道,“這怎麼行,殿下您金尊玉貴,怎麼能幹車伕的活,還是我……”
“出門在外注意低調,沒有什麼殿下,也不用計較什麼尊卑。去騎你的馬,休要囉嗦。林副使的馬也牽上。”
東方起說話間,已經揮鞭打馬,駕駛着馬車開始前行。
林傾月冷眼旁觀,知道這是他在向自己展示誠意,便也欣然接受。
“車廂左側的抽屜有零食,你餓了可以喫。中間小几上是已經泡好的茶水,渴了喝。右側的抽屜裏還放了幾本話本,晚上別看會傷眼,白天無聊的時候可以看。”
一簾之隔之外,男人清潤的聲音飄入耳中。
林傾月翻出糕點,吃了一口,居然還是溫熱的,入口綿軟甜入心扉。
“想不到殿下還是個體貼人,多謝了。”林傾月的聲音帶着幾分慵懶,卻十分好聽。
“你爲我冒險去北疆,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一點微末之事。”
車輪滾滾、馬蹄噠噠,迎着月色奔赴嚮明日的朝陽。
與此同時,東方宴還在滿城尋找林傾月。
最後,終於從守城兵衛那裏得知,林傾月和謝守正拿着玄鏡司的令牌出城去了。
“和謝守正一起?”
東方宴忽然想起,自從和林傾月成親以來,謝守正就時不時地在跟前冒出。後來甚至還把林傾月招攬過去給他當手下。
所以林傾月是被謝守正拐走私奔了?
還是爲了報復自己,所以故意和謝守正那種泥腿子出身的鄉下男人廝混在一起嗎?
想到這些,東方宴勃然大怒,徑直衝去了長寧侯府。
最後在柳婉清那邊,找到了碧兒。
碧兒當時正睡得正香,半夜三更聽說晉王要見自己,心裏就忍不住瘋狂吐槽:大半夜不睡覺,找我一個丫鬟幹什麼?誰家王爺這麼清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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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宴見了碧兒就迫不及待地詢問:“王妃呢?她到什麼地方去了?”
碧兒柔柔惺忪的睡眼:“王妃不是在王府嗎?”
林傾月只是讓她在長寧侯府呆一段時間,別的什麼也沒說啊。
東方宴道:“你休要學你家主子給本王裝瘋賣傻!她若不是早有預謀與人私奔,怎麼會提前放你回孃家?”
“啊?王妃私奔?和誰?”碧兒喫驚之下,瞌睡算是徹底醒了。
“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有沒有和你透露過要去什麼地方?”
碧兒搖頭。
“或者在你面前提起過什麼地名沒有?”
碧兒繼續搖頭。
“她和謝守正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
碧兒還是搖頭。
東方宴惱了:“你身爲她的貼身丫鬟,怎麼一問三不知?”
碧兒道:“王爺您還是她的夫君,您都不知道奴婢怎麼會知道?若是王妃真的走了,那也只能是被您給氣跑的。自從她嫁入王府,您是怎麼對她的?”
“新婚當夜丟下她去私會二小姐,王妃等了您一晚上,結果等來了那個假郡主!”
“她被假郡主欺負得那麼慘,您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就把她丟在偏院裏自生自滅。你可有想過後果?萬一她當天,真的被假郡主殺死了?”
“後來您又爲了二小姐,當着她孃家人的面,將她抓走關去地牢!她是王妃啊,是您的妻子啊,您就一點不顧及她的臉面!”
“逼得她沒辦法,放着珍貴的身份沒法用,只能去玄鏡司拋頭露面以求生路!她是個弱女子啊,卻要每日和那些藥物魔鬼怪打交道,多危險您知道嗎?關心過嗎?”
“你非但不體諒她的辛苦,卻總嫌棄她給你丟面子,一次又一次地找她的麻煩!”
“現在好了,王妃對您死心了!她走了,您來這裏鬧又有什麼用?難道您不知道,你從未給他王妃的體面,還在她新婚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娶了她的妹妹,害得她顏面盡失!又怎麼可能回來?孃家,她還回得來嗎?”
說到氣憤處,碧兒都顧不得尊卑,斥責東方宴:“但凡您還有些良心,就該反思自己!跑來折騰奴婢一個丫鬟算什麼?”
“你,大膽!”惱火歸惱火,可碧兒說得在理,旁邊又有林如風夫婦護着,最終他只能鎩羽而歸。
一夜未眠,他的腦海裏總是不斷地重複着碧兒指責自己的話,以及過去的種種。
漫天大雪裏,那瘦弱的女子卻能將自己一路揹回到城門口,那是怎樣的艱辛?
可自己呢?明明答應過她,要報答她的恩情,最後卻認錯了救命恩人!
非但認錯了人,對她各種嫌棄、欺辱。
一想到新婚夜,她孤零零地坐在新房裏,等着自己揭蓋頭的模樣,他就覺得心痛無比。
混帳,自己真是個混帳啊!
難怪連碧兒那個丫頭,都敢那樣罵自己。確實該罵!
無論如何,本王還是要想辦法找回愛妃。我們緣分天定,就算中間有誤會,只要本王誠心誠意地懺悔,愛妃肯定能回心轉意!
再說,本王皇親貴胄,堂堂王爺,甚至很快就能晉封爲儲君,怎麼也不是謝守正那種人能比得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