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鳳玄冥的聲音,顧神醫渾身一僵。
不等他做出反應,他帶來的那些官差就先跪了一地那。
“參見太子殿下!”
顧神醫以御醫院院正的身份參與防疫,他帶來的也都是被臨時指派過來幫助維持治安的京兆府官差。
這些人在尋常百姓面前可以盡情的呈威風,可在鳳玄冥面前卻是連頭都不敢擡的。
顧神醫也沒想到這麼晚了,鳳玄冥居然還會來。
愣了下,才轉身漫不經心的衝鳳玄冥作揖,“太子殿下誤會了,老夫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眼下鼠疫肆虐,民間藥堂擅自經營的話,難免管理不當,導致鼠疫擴散。
老夫這才請伏將軍暫時封鎖了民間的藥房。
此間藥房擅自經營,還私藏了大量鼠相關的藥材,老夫爲大局計,不得已才欲接收此處,還請殿下成全。”
嘴上說的客氣,可實際上處處拿所謂的防疫大局來說話。
好像鳳玄冥阻止他封鎖憫生堂,接收裏面的藥材和病人就是不顧大局似的。
鳳玄冥卻是完全不喫他這套,直接反脣相譏,“若是孤不成全呢?”
顧神醫臉色一僵,“太子殿下,老夫知道,您是想借次機會洗白宴二小姐的污名。
然防疫之事關乎皇城安危,還請殿下莫要意氣用事。”
“放肆!”
顧神醫話一說完,就被推着輪椅的疾風一巴掌抽在了臉上。
“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臨時的御醫院院正,當着太子殿下的面一口一個老
夫,還敢污衊未來儲妃之清譽。
二小姐行得正坐得端,救我神機營百餘名將士性命,她有什麼污名需要洗白的?”
疾風一改往日咋呼中二的模樣,疾言厲色的質問顧神醫。
“殿下和二小姐的婚事乃是陛下欽賜,你是在懷疑陛下眼盲心瞎,識人不清?
還是想說陛下和太子殿下君臣不睦,故意將一清譽有損之人許配給太子殿下?”
顧神醫身在江湖,靠着神醫的名聲贏得了些許吹捧就以爲自己真的尊貴無雙了。
他哪兒懂得朝堂之上的這些彎彎繞,只覺被疾風扇了耳光是巨大的羞辱。
被疾風連番質問,更是啞口無言。
半晌,才惱羞成怒道:“太子殿下和貴屬再怎麼巧言令色也難改微臣纔是此次防疫之主官醫官之事實。
這藥堂可以不抄,然藥材和病人微臣必須帶走。”
鳳玄冥自打從北燕回來後就鮮少遇到如此不識趣之人了,聞言也是徹底沒有了耐心。
直接不耐煩道:“夏擎蒼,把人給孤丟出去。
事情結束後自己去執法堂受罰,若是再有下次,滾回燕北去!”
一身戎裝的青年快步上前,手快抓到顧神醫的時候,卻被宴楚歌眼疾手快的推開。
“顧神醫,你也是有些顏面的人,讓人丟出去就太難看了!”
顧神醫也是要臉的,被宴楚歌如此提醒,轉身憤憤的走了。
他帶來的那些人早就想走了,他們可不敢與鳳玄冥這暴戾太子爲敵。
見顧神
醫走了,腳底抹油溜的飛快。
人一走,鳳玄冥便擰眉道:“他幾次三番的來找你的麻煩,你何必再給他留面子?”
宴楚歌神情微妙的搖了搖頭,並不作答,只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方纔和顧神醫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全部到後院自行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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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朱顏你親自拿試紙去驗,觀察七日後再解除隔離。”
憫生堂裏所有人都愣住了,鳳玄冥不太敢確定的道:“你是懷疑,顧伯年也感染鼠疫了?”
“不是懷疑,他本來就已經感染了。”
宴楚歌神情凝重道:“那天他帶着顧霜霜到客棧鬧事時我只顧着阻止他們進入客棧,沒留意他本人。
方纔你們對峙的時候我在側旁觀才發現他臉色不對。
我看他的樣子,怕是早就染上鼠疫了,只是他本身爲醫者,常年用藥滋補着,體質不錯,所以還沒露出症狀而已。
殿下,這鼠疫,恐怕無法杜絕於皇城之外了。”
鳳玄冥即刻反應過來,“徐林,想辦法將顧伯年困在防疫官署,不要讓他再出門。
疾風,立刻去查,顧伯年在半個月之內的行動軌跡,接觸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全都查清楚。”
防疫官署的總醫官自己竟然就是最先得了鼠疫的人,想想都覺得諷刺。
宴楚歌聽到鳳玄冥的安排,不由補充了一句,“再看看他身邊的人有沒有去過遼東的。
他那樣子,感染的比裕表哥和華無相還要嚴重一些。
我甚至有些懷
疑,那鼠疫病毒,很可能就是從他手裏流出去的。”
東方裕一行人剛到桃溪鎮,他們染上鼠疫的消息就在盛京散播開來,說這鼠疫不是人爲導致的都沒人信。
只不過之前他們的注意力一直在遼東,如今顧神醫身染鼠疫,卻將他們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盛京城內。
鳳玄冥神情異常凝重,“馬上聯繫無塵,讓他儘快確認遼東那邊是有鼠疫病例,若是有的話,確認初始病例出現的時間。”
幾個人迅速聽令而去,宴楚歌才上前推着鳳玄冥到了生活區。
“這裏到處都是病毒,殿下身子弱,有什麼事情不能讓下面的人吱一聲,非得要親自過來?”
皇帝的一道賜婚聖旨將兩個人綁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如今又要共同面對樓太后黨餘孽和背後這不斷拿東方家搞事的神祕人。
宴楚歌現在是真心實意的希望鳳玄冥能儘快恢復健康,是以對鳳玄冥這不遵醫囑的行爲屬實有些不悅。
後者敏銳的從宴楚歌平靜的言語中捕捉到她的不悅,淡淡解釋,“朝中似乎已經有人發現老將軍在桃溪了,還想將鼠疫之事推到老將軍頭上。
皇帝的意思是在事情爆發之前先暗中將老將軍轉移出桃溪,最好先送回遼東。
孤想聽聽你的意見?
還有就是,老將軍目前的情況,能長途移動嗎?”
簡簡單單幾句話,宴楚歌已然顧不上教訓鳳玄冥不遵醫囑之事了。
只愕然道:“讓
我外祖父入京協查二皇子謀逆案不是陛下的旨意嗎?
讓人發現就發現了唄,怎麼還搞的藏頭露尾的?”
鳳玄冥只嘆氣,“讓老將軍回京協查二皇子謀逆案的確是皇帝的意思,但明面上,他還在遼東呢!
一旦老將軍在盛京的事情暴露了,便成了皇帝結合東方家黨同伐異,排擠樓太后黨。
不僅有損帝王之威,其他世家也會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
所以,老將軍可以回盛京,但那必須得是在東方家平反以後。”
宴楚歌恍然大悟,但她並不打算就此將東方老將軍送走。
只是問鳳玄冥,“對方既然知道外祖父在桃溪,對陛下和外祖父之間的合作多多少少也有點數吧?
殿下可知背後是何人在推波助瀾?”
鳳玄冥神情微冷,“消息是御史臺傳出來的,但八大世家中沒幾個人希望東方家能重歸朝堂。
所以,具體是誰將這消息捅了出來,還不得而知。”
“那殿下就再給他們加把勁兒唄。”
宴楚歌狡黠一笑,“告訴他們,外祖父和裕表哥的確在桃溪客棧裏,包括裕表哥身染鼠疫之事。
我也很好奇,他們如此急於將東方家攔在盛京城外,究竟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