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菩薩心腸
“主子,奴才去了。”裴不語起身消失在兩人眼前。
一刻鐘後,裴不語換了一身官服出現在定遠侯府門口,身後跟着一隊御林軍,約莫一二十人,個頂個都是身高體壯威風凜凜的模樣。
“咱家拜見寧王殿下,不知定遠侯府小侯爺和小侯爺夫人這是怎麼惹到您了?”
裴不語視線掃過臉頰青腫,已經瞧不出人樣的沈青川和夏離煙,對着身後的御林軍一揮手。
“救人!”
御林軍立馬蜂擁而上,將兩個粗使婆子,連帶着挾制着兩人的幾個壯漢一應按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寧王冷冰冰的看着裴不語,忽的森寒一笑,“你個閹人敢管本王的事?”
此等侮辱人的話一出,周圍人都隱隱變了臉色,唯獨裴不語彷彿沒聽見似的。
“寧王此言差矣,咱家怎敢管寧王殿下的事?只不過事有大小,夏姑娘欠寧王殿下的四千兩,咱家便能替她還上。”
“不過……”
裴不語視線落在倒在地上已然昏迷過去的,夏離煙和沈青川身上,又輕輕道:“小侯爺和小侯爺夫人的耳光不能白挨。”
立馬有御林軍讀懂了裴不語的意思,踢了兩個粗使婆子一腳,“你二人一共扇了多少個耳光了?”
兩個粗使婆子一合計竟是已經打了足足一百八十七下。
兩人的手都隱隱有些腫了。
“四百記耳光,還剩下二百一十三記,共計兩千一百三十兩。”
裴不語又招了招手,立馬就有御林軍擡過來了一個箱子。
裴不語將木箱打開,露出裏面雪花花的銀兩。
“這裏面一共有三千兩銀子,多餘的算是咱家給寧王殿下的賠禮。”
寧王忽的冷笑一聲,“看來今日,本王不給裴總管一個面子都不行了?”
裴不語依舊笑容不變,“寧王殿下菩薩心腸,想必也只是嚇唬兩人一下,又怎會真的要了兩人的性命。”
裴不語一番話說的進退有度,既救下了沈青川和夏離煙兩人,又保存了寧王的面子。
寧王視線落到依舊昏死的兩人身上,放軟了身體,倚在軟轎上。
“回吧,別耽誤了小侯爺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燭夜。”
“梆……”
此時二更的梆子聲從牆外傳來,竟是已經亥時了。
周圍賓客再也沒了停留下去的意思,紛紛跟在寧王身後告辭離開。
沈老夫人這時才邁着小碎步朝着沈青川跑了過來,淚流滿面,乾癟的脣顫抖着。
“奶奶的乖孫,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快,快叫府醫來。”
“不用了,夏姑娘深得陛下看重,怎麼捨得讓她受傷呢?咱家已經請了陸神醫來。”
對着裴不語話音落下,一道倩影從不遠處緩緩走來,俏臉寒霜,正是陸九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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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針掃了地上兩人一眼,淡淡道:“死不了,擡起來送牀上去吧。”
陸九針名聲在外,沈老夫人不疑有他,趕緊命令道:“沒聽見陸神醫說的嗎?還不趕緊將兩人送到牀上去?”
定遠侯府的下人立馬上前,將沈青川和夏離煙一同搬擡了起來,送去了兩人喜房之中。
洞房內,喜燭還在燃燒着,燭淚沿着金漆燭臺緩緩垂落,在紅木桌面上凝結成珠。
牀榻上鋪着的百子千孫錦被,其上金線繡成的並蒂蓮,在燭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澤。
沈青川和夏離煙被放在了喜被上,兩人腫成豬頭的臉在紅色的映襯下,越發顯得膨脹了一圈。
陸九針稍顯新奇的看了一眼洞房內的陳設,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別人的喜房呢。
她嫩白的手指在兩人臉上擺弄兩下,心中大抵有了數,就拿出了銀針,開始施針救人。
沈家衆人一直守在邊上擔憂的看着,沈青川畢竟是小一輩裏唯一的男丁,地位不容忽視。
沈泰在寧王離開之後,就現了身,此時沈家這一衆人之中,就屬他穿着打扮最乾淨整潔。
“裴總管,今日多虧了您,若不是您及時趕到,我兒怕是就要被寧王殿下打死了。”
普通人挨五十記耳光,便會頭暈目眩,耳鳴流血,更何況足足捱了將近一百下的自家兒子呢?
裴不語心裏對這定遠侯很是看不上,面上卻是瞧不見一絲一毫,他搖了搖頭,“夏姑娘深受陛下看重,自然是輕視不得。”
言下之意是,沈青川只是順帶的……
沈泰面色一僵,嘴脣嚅動着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沈家能娶離煙做兒媳,當真是三生有幸。”
沈泰心裏嘔的要命,在他心裏這一切明明都是拜夏離煙所賜,若是自家兒子沒有同盛清寧和離,那他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閒散侯爺。
閒來無事,遊湖聽曲,附庸風雅,何等自在?
“侯爺明白就好。”
裴不語似笑非笑的瞥了沈泰一眼,轉頭看向正在施針的陸九針,“陸神醫,兩人傷勢如何?”
陸九針手中銀針翻飛,頭也不擡的說道:“夏姑娘體質特殊,雖捱了打但並無大礙,倒是沈小侯爺……”
她語氣遲疑了幾分,銀針在沈青川的太陽穴處輕輕一按,“腦中有淤血,恐怕得靜養一段時日。”
沈老夫人聞言頓時老淚縱橫,握着沈青川的手,聲音顫抖,“奶奶的乖孫啊,你說你,怎麼就……”
怎麼就這麼傻?你讓她被打死了事,也不耽誤你再找個嫁妝豐厚的,怎麼就非看上了這麼一個惹禍精?
裴不語在這,此話她不敢說出口,她眼角餘光看向夏離煙時卻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厭惡憎恨。
自從夏離煙入了沈家之後,一點好處沒見着,各種亂子倒是沒少出。
到現在,她一想起在自己壽宴那天發生的事,還忍不住覺得腦袋疼。
陸九針收針入囊,從藥箱之中拿出兩個瓷瓶,“不必如此傷心,一時半刻死不了……”
沈老夫人心狠狠一跳,淚水流的更兇了,“陸神醫的意思是,我孫兒有性命之憂?”
陸九針的神情僵窒了一瞬,扯着嘴角瞥了她一眼,將手中的兩個瓷瓶塞沈老夫人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