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哪個院不知羞的丫鬟?”
“這也太沒規矩了!主人在前院忙着招呼客人,下人趁機在後院偷懶,倒真會找地方,打着不懂事的小公子的幌子,要不是我們過來了,誰知道?”
“是呢,這種人就該亂棍打死,真是教壞小孩子。”
“主人的院子,下人不會這麼大膽吧?”
“侯府的主子不都在這兒了?難道還有別人?”
“不是有個妾室不在?男主人也都不在吧?”
一陣竊竊私語的嘀咕聲響過,老夫人跟姜氏的臉色不免也有些掛不住,姜氏剛要說什麼,突然一個身形肥碩、頜下夾着摺扇、邊走還邊提拉腰帶的年輕男子喘着粗氣從岔口跑了過來:
“在哪兒?”
“尉遲兄,你這也太夠意思了,也不等……”
男人拿下扇子,擡眸才見文曲院門口兩側站了不少人,猛地剎住步子,他也愣了兩秒,不明所以,他還拱手給兩邊各做了個揖:
“各位也是來沾喜氣、看凌小公子的嗎?”
打着招呼,齊瑞心裏卻只差把凌尉遲給罵死了:
不是說好的要告訴他生兒子祕訣、安頓好就讓他過來多抱他兒子接好孕的嗎?他才去了個茅房的功夫就來這麼多人,他還接個屁啊。
一見他,老夫人一驚,姜氏的臉色也驟變:
“你怎麼在這兒?”
他在這兒那裏面的人是誰?
“夫人您這話說地,本公子不在這兒要在哪兒?是尉遲兄……”
齊瑞剛想說是凌尉遲邀請他過來的,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又一聲女人的婉轉銀叫劃破長空,身子一顫,齊瑞也倏地看向了院中:
“這、這尉遲兄也太着急了點吧,我們還都沒走呢。”
他此話一出,幾個男人也相繼笑出了聲:
“難怪四下見不到人,想來這新娶的姨娘是有點本事。”
“我們還是別在這兒打擾人好事了。”
男人多是一副瞭然理解的態度,對面,多數都是正室夫人的卻看不過去了,尤其是輔國公府的幾房夫人明顯嗤之以鼻:
“踐妾就是踐妾,真是上不得檯面。”
“就是,光知道使些狐妹子的招數也不看看場合,這要是貴客、要事不都給耽誤了,老夫人、大夫人你們可不能太過縱容了。”
“是啊,妻是妻,妾是妾,規矩可不能亂,這青天白日的算,傳出去丟死人了。”
“哎,幾位姐姐少說兩句吧,興許、興許是誤會呢。”
“是不是誤會誰心裏沒點數?難道還要進去抓個現行才算?”
“不是我說這平勇侯府的家風該正正了,這着實不好看,老夫人您惦記着孫兒一視同仁,人家貌似可沒管侯府名聲跟死活。”
“聲音真大,這得多激烈~”
……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老夫人臉色乍青乍白,姜氏腦子也早亂了,但兩人畢竟都是經過事兒的,私心裏都明白事情出了差池、這個時候到此為止、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
然而,一直跟在衆人身後被人誇了半天大家閨秀的凌菲兒聞聲卻待不住了,她怕自己這婚事半路黃了,幾個大步,她就衝上了前:
“我父親才不會做這種事,止不定是府裏哪個狐妹子耐不住寂寞,這鍋我們侯府可不背。”
“祖母,母親,這種敗壞侯府名聲的人可不能留。”
“這麼多人看着呢,大好的日子,可不能由着不知道是誰的外人往咱們身上潑髒水,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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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賓客衆多、魚龍混雜的,止不定是哪個不要臉的來鑽我們空子呢。”
……
因為知道桑夕的真正身份,潛意識裏,凌菲兒就認定兩人根本不可能,她這一點,也將姜氏跟老夫人的思緒拉回了幾分。
她們不由得也想,不是預先選定的齊瑞,會不會是別人?
在兩人的認知裏,凌尉遲不會犯渾,再轉念一想,最壞最壞也不過就是凌尉遲跟慕連枝搞到一起了,雖然要冒點風險,只要到時候將過錯全推給慕連枝,結果也不會太糟糕。
只要能儘快解決了這個隱患——
如是斟酌着,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姜氏一點頭,老夫人也咬牙拍了板:
“老身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知廉恥!”
擡腳,她就大步往裏走去,身後一行人,隔着一點距離也嘩嘩啦啦全跟上了。
……
一路尋去了偏房,進門,衆人就見地上散落着女人的絹花、男人的腰帶、鞋子,凌亂的畫風讓人想不想入非非都難。
隨手,輔國公府的鮑夫人就把手邊一朵絹花撿了起來:
“咦,這怎麼看着有點眼熟?”
“是芙蓉花,這種絹花可不易做又容易掉穗,喜歡的人不多,好、好像是二夫人的吧!”
一個婦人接了話,另一名女子也隨之拍了腦門:
“我想起來了,剛剛老夫人是叫二夫人過來請姨娘跟小公子的,屋裏的人不會是二房的那個夫人吧?”
“是她啊,我也有印象,是個美人、我見猶憐的。”
“嗯,的確讓人印象深刻,背了個很特別的葫蘆小包,不過她不是個寡婦嗎?看着柔柔弱弱、乖乖巧巧的,不像是會做這種事兒的人啊。”
“切,人不可貌相,就是寡婦才不好說。”
“哎,你們看,葫蘆小包!”
“呀,還真是她啊。”
順着幾個女人的視線,北堂翼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個葫蘆小包,是彩色竹編加布藝處理的,包很小,扁平葫蘆狀,可以從中間凹縫處打開、合起來又渾然一體,更像個裝飾品。
他見過,她經常揹着,不止一次,她還習慣把手帕塞在葫蘆上蓋處。
是她?
怎麼會是她?
一陣血氣翻涌,北堂翼眼前都花了幾花,就在這時,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了,而後一股內力灌入了體內:
“大人,稍安勿躁。”
這是侯府,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再發病了,影風表示不想再吐血。
而且這事兒似乎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這般。
一個被打斷,北堂翼的理智也回來了幾分。
就在這時,裏側房門也被推開了,一股濃烈撲鼻的璦昧氣息撲卷而出,同時,一道女人的尖叫聲也再度劃破了長空: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