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銜雲知道她想做什麼,另一只手掐住她手腕,笑着道。
“沒事,府醫已經診治過。”
姜化予看他面色如常,心中還是放不下,非得把上一脈。
這一把,她心中大驚。
這根本沒有來傳話的大總管說的那般嚴重。
她揪起姜銜雲的衣領一扯,裏面的紗布露出。
她抓起紗布再扯,姜銜雲的胸口肌肉線條流暢,肌膚白皙光滑,哪有什麼傷口。
姜化予神情大駭,擡眼正好對上姜銜雲笑盈盈的視線。
他歪着頭,欣賞着她現在張嘴震驚的模樣,像只間計得逞的狐狸。
千言萬語堵在姜化予的嗓子眼,她眼中的驚駭逐漸成了驚恐,最後化爲疑惑和着急。
她抓着姜銜雲衣領,即便知道這裏沒有外人,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生怕隔牆有耳。
“你……你欺君?這要是被人知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後果?!”
姜銜雲風輕雲談拂開她的手,隨便扯了扯的紗布,重新拉着衣領穿好衣裳,語調散漫。
“那就別讓人知道不就好了。”
“那錦華公主……”
“她知道沒什麼。”
“那皇上……”
“這倒是真不能讓他知道。”
“……”
姜化予每一次的着急忙慌,都被姜銜雲打斷。
這下她心裏僅存的一點着急也全部消耗殆盡,轉化爲憤怒。
可面對眼前的人,她又無可奈何,一屁股坐在圓凳子上,雙手環胸,看向別處,一言不發,壓在胸腔裏的憤怒逐漸添上些許酸澀。
“這怎麼還生上氣了?”
姜銜雲懶懶散散起身,過來拿起一塊八珍糕遞到她嘴邊。
姜化予偏過頭,雖然不想理他,但她也是知分寸的。
她趕過來,本來就是想要力所能及的爲他做些事。
“我去見錦華公主的時候,看到雲九重也在,兩人的關係看起來很親近。”
頓了頓,姜化予明確表示。
“我不喜歡錦華公主,你和她聯手可以,但我不想和她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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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銜雲看她這倔強是樣子,嗤的笑出聲,手中的八珍糕轉而送到了他的口中。
他咬了一小口,細細抿着,在姜化予身旁坐下。
“有時候,看事不能看表面,兩個人看似親近,說不定哪天轉身就在背後捅對方刀子。”
想到雲九重拿他打掩護,他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姜化予。
“再比如,一個人對外宣稱自己喜歡誰誰誰,也未必是真的。”
姜化予聽出他這話意有所指,回頭瞥了他一眼。
“就像你說你喜歡雲九重那樣。”
“聰明!”
一想到那些彎彎繞繞的算計,姜化予就腦仁疼,不然她也不會和蘭苕搬到水月庵。
“大哥,我知道我沒什麼腦子,但我也想出一份力。
你要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說,危險的事交給別人,我真的害怕……”
姜化予鼻尖一酸,眼尾已然染上幾分紅暈,慌亂低下頭去,雙手掩面。
“你要是在這裏出了什麼事,就算……真送我回去,我也沒臉去見爹孃。”
自己的自由如果要用至親的性命交換,她寧願死的是她。
“傻妹妹……”
姜銜雲嘆息着,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想多了,我還沒想過搭上我這條命。”
姜化予現在還在氣頭上。
她拍開姜銜雲的手,又道。
“皇上派了謝大哥來調查叛軍的事,到時候肯定要來找你問話,你假受傷的事,可不能讓他知道,免得連累了他。”
姜銜雲又吃了一口八珍糕,眼裏閃現的笑意透着揶揄。
“你這是在關心你大哥我啊,還是在關心你謝大哥?”
“……”姜化予沉默幾息,臉上的藏不住事:“以前皇上是故意將我放養在宮外,除了欺辱我的,無人再敢接近我。”
回憶起那段灰暗的過往,姜化予告知自己已經放下了,也還是會有所觸動。
“只有謝大哥,開始我也不知道是他,他每次都是偷偷來的,送來東西就走了。
後來我搬到水月庵,也是他委託師太多照顧我。”
都說淮安王是主動離開京都,回到自己的封地。
可若是真如此,爲何獨獨留下自己的女兒?
因爲女兒重病纏身,不便遠行?
都是藉口。
所有人都知道姜化予其實是作爲質子被留下。
即便曾是淮安王黨派一脈的人,也都知道淮安王這一走,約摸是不會回來了。
他們不會冒着風險爲姜化予雪中送炭,更是連看也不能看一眼。
上位者的猜忌,是官場上最大的禁忌。
姜化予是皇上放在京都內的一個魚餌,誰咬鉤了,誰就得死。
來之前,姜銜雲自然調查過這些事。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沉默喫完最後一口八珍糕。
他們都能查出來的事,皇上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所以姜銜雲纔會對謝探真說,皇上真的很喜歡他。
兩兄妹許久沒有聊天,不知不覺聊到很晚。
姜化予也有些困了,打着哈欠。
門外傳來敲門聲。
餘白進來,看到姜化予在這,又看向姜銜雲。
“說吧,小妹也不是外人。”
餘白這才說道。
“剛纔錦華公主送雲九重出了山莊,看方向,不像是回皇城。”
姜化予疑惑看向姜銜雲:“這麼晚了,她去哪?”
姜銜雲搖頭:“不急,明日我去問問錦華公主,我看你也困了,先去休息吧。”
姜化予點頭離開。
第二天,未等姜銜雲去找錦華公主,錦華公主先找了過來。
“過段時間就是秋獮了,那時候你的傷應該也好得差不多,有沒有興趣參加狩獵?”
姜銜雲知道錦華公主不會突然提起這事,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中,扇着摺扇。
“聽說昨晚雲九重走了,不會就是去的獵場吧?”
餘白在山莊內神出鬼沒,姜銜雲會知道,錦華公主也不意外。
“她說她願爲我效力,總得聊表忠心吧,此事若成,我也能相信她一二。”
此次秋獮上有軍隊演習,姜銜雲已經大概猜到錦華公主想要做什麼。
他端起桌邊的酒瓶,抿了說口清酒,語氣懶散。
“可若她是皇上的人,你計劃失敗,可是滿盤皆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