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喬瀟巡視了回來,卻見白芷一臉着急地在巡防司牌匾下候着。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白芷幾乎是衝過來的,餘光瞥見門房正探着個腦袋往這兒看,她壓低了聲音道:“孟夫人來相府了,嚷嚷着想要見您。”
陸喬瀟眉頭一皺,“二嫂?”
“正是,她說是帶了老夫人的話過來。”白芷想起那孟祈寧在相府中吃拿卡要宛若入了無人之境般的做派,就氣得牙癢癢。
真當是自己家了?
“那便回去。”陸喬瀟不假思索地道。
她知道,沈昱珩雖面上不說,但他心中,始終是牽掛家裏的。
若是和沈家其他的人相處不好,只會讓他夾在中間難做。
卸了上值的袍服,將佩劍擱在一邊,陸喬瀟換了件女兒家的裝扮,準備出門去。
她方才走出幾步,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回來,去了趟比武場。
這會兒是練兵的時間,也屬於上值的一部分,她若是冒冒失失走了,影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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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女子裝束,雖是再簡單不過的常服,卻也還是吸引了比武場的一大片目光。
“看什麼呢?你們一個個的,好好訓練,不要偷懶!!”顧老大感受到許多人視線飄忽,心不在焉的,皺眉呵斥。
“顧老大。”陸喬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
顧老大聞聲僵住,緩緩回頭:“陸指揮使?”
他如今聽到陸喬瀟要吩咐些什麼,便有些怕。
指揮使雖身為女子,卻有不輸男人的體力和精力,白天跑值一整天,夜裏還要挑燈夜讀,更要……
他今早聽了一耳朵,昨日沈丞相的近衛蹲守在指揮使臥房門口。
以他人近中年的經驗,自然知道沈相夜裏悄默聲過來是為何?
如此精力本事,他對陸喬瀟當真是敬佩有加了。
街坊出的盜竊案、糾紛案之類的,旁人用三天才能摸清門道的功夫,她往往帶着人一天便將人揪出來,還把卷宗當夜就整理好歸檔。
此等雷厲風行的手段,和沈相倒是天作之合。
“指揮使有何吩咐?”顧老大壓下心底的想法,恭恭敬敬問道。
“我有事要回家一趟,若是有什麼緊急事情,隨時找人來相府尋我。”陸喬瀟這話意味深長,說罷,她便揚長而去。
顧老大望着陸喬瀟離去的背影,不禁想到今兒天還沒亮,沈相便派人來招呼他,說是要多多替陸指揮使分憂,切莫讓她過於疲累。
顧老大很想仰天長嘆:到底是誰讓陸指揮使過過度疲累?
中層小頭目的苦,旁人怎會知曉。
回到相府,陸喬瀟還未走進院中,便已聽到了孟氏的聲音。
“老三媳婦真是好大的派頭,一成親便是連日的不着家,知道的,說她在巡防司裏任了小官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外頭鬼混呢!”
“京中不是從前便流傳過她和那裴二公子的情事麼?由此可見,她是個行事荒唐的女子。”
陸喬瀟眼光微寒,在院門前的步子停了停,平復了呼吸,換了一副笑面孔,盈盈走上前去。
“二嫂。”
孟氏正捏着一顆下人剝好的葡萄往脣邊送,見到來人,臉上的挑釁之意收了些,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老三媳婦來了?快坐快坐,和嫂嫂說些話,二嫂想你想得緊呢。”孟氏雖然面上恭敬,但內心卻是極為不屑。
一個屁大點的丫頭而已,再能被上頭人賞識,後宅裏的經驗能有多少?還不得任她拿捏。
陸喬瀟不動聲色坐下,詢問:“二嫂嫂前來所為何事,今日相爺不在,您若有什麼囑咐,儘可說了,我定會一一傳達。”
“不找他不找他!娘們兒之間的事,找你就成了!”孟氏笑眯眯的,一手將旁邊站了許久的姑娘給拉了過來,道:“老三媳婦啊,這丫頭是鶯歌,是我表兄家的女兒,乖順得很。”
“鶯歌,來,見過主母。”孟氏將那丫頭推上前來。
陸喬瀟這才注意到孟祈寧身邊的這個嬌俏丫頭,人如其名,俏麗生姿,嗓音清甜。
鶯歌怯生生一句:“見過主母,主母萬福。”
嬌軟的聲音,都要將人融化了。
陸喬瀟看明白了,裝若無知地點頭道:“二嫂這是何意?我倒是不懂了。”
孟氏笑得意味深長,溫和道:“老三媳婦啊,我知道,你平日公務繁忙,和老三一樣,也是個連日不着家的。”
“只是,這老三府裏頭,終究是要綿延子嗣的,後宅瑣事,也得需有人打理才是?雖說老三疼愛你,但女人家總不能縱着性子胡來。”
“若是府中只有一個女人,終究是要被旁人詬病,說是善妒悍妻的。”
“更何況,若是有個可心人兒伺候着你,也伺候着相爺,還可以為你承擔府中壓力不是?”
孟氏一串話跟連珠炮似的,可有幾句卻不無道理。
陸喬瀟抿了抿脣,這段時間她連日地忙,沈昱珩想女人了還得偷偷摸摸到巡防司裏來找她,這樣的事一次兩次還能過得去。
若是次數多了,被旁人發現了其中端倪到外頭嘴碎亂傳,毀壞的是沈昱珩的名聲。
有了上一世的經驗,她清楚在這樣的大家族,若是與長輩有了直接衝突,除了她要承受壓力,想來沈昱珩也會平添不少煩惱。
一個小妾而已,只要她安分老實,她自會容她的。
“老三媳婦,如何?鶯歌這丫頭,之前老夫人也見過,喜歡得緊,若放在屋裏做個伺候的,定是個伶俐的丫頭。”孟氏見陸喬瀟陷入了沉思,心中一喜,趁機再添把火。
“二嫂嫂考慮周全,鶯歌這丫頭只要安分,不要生了別的心思,我自然能容她。”
陸喬瀟目光沉靜,聲音裏讓人摸不着情緒。
她還有一個小小私心,府中添了其他的女人,沈昱珩便不會只找着她薅了吧?
想到這,她腦海中忽閃過沈昱珩昨夜與她擠在一榻上時,清冷的臉上浮躍出動情的緋紅。
眼前這個鶯歌,看上去是個溫婉可人的,腰肢又細軟,若是沈昱珩見了,定也會把持不住地放縱吧?
她擰了眉頭,心頭正涌起一股不知是什麼滋味,卻見門房跑過來稟報:“夫人!外頭巡防司有人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