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歡活了兩世,早就看清楚宴夫人的爲人,所以在宴夫人毫不掩飾的瞧不起時,她神情不變的坐在一旁。彷彿沒事人一般。
宴文遠見狀眼底閃過一抹不喜。
“行了,沒事就好,你難得回來一次,在家裏吃了午飯再走吧。”
宴文遠說完,不等宴清歡開口,起身揹着雙手離開了別院。宴夫人離開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宴清歡一眼,宴清歡低着頭裝作沒有看到她的探究,等屋子裏安靜下來後,她便準備帶白朮離開。
這時,劉嬤嬤走了過來,“柳姨娘請姑娘去院子裏坐坐。”
柳姨娘不是向來不待見她嗎?今日怎麼主動尋她了?宴清歡擡頭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涼亭,見柳姨娘已經在那邊了,猶豫之後,跟着劉嬤嬤走了過去。
柳姨娘坐在石桌前沏茶,好看的手指熟練的轉動着茶杯,不過片刻功夫,一壺茶就沏好了。幾片茶花葉子落下來時,宴清歡來到了涼亭。
“柳姨娘找我有什麼事情,不如直說,以我們的關係,我不覺得柳姨娘願意和我坐在一塊喝茶聊天。”
宴清歡強忍着心裏的不滿,沉聲說道。
柳姨娘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而後快速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把茶壺放到一旁,拿過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後笑道,“想個辦法和蘇景翊和離吧。”
“爲什麼?”宴清歡皺眉。
從小到大,她從未管過她,現在終於想起來她了,卻是讓她和離,她可知道女子無緣無故和離的下場,她可知道,以她這樣的身份,和離之後能嫁給什麼樣的男人?
不,她肯定沒有想過,因爲在她心裏,只有她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而她,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存在,只要她不丟她的臉,她可以永遠想不起他。
是了,她現在這麼說,是不是也和宴文遠一樣,擔心蘇家真的出事,擔心到時候她會連累到宴家?
她應該是聽到了她和宴文遠夫妻的對話,知道她護着蘇家後,特意叫來她想用母女之情逼她和離嗎?
可它們之間真的有母女之情嗎?
“如果你是擔心蘇家會出事,我這個可有可無的女兒會連累你,你大可以放心,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親自寫一封和宴家斷絕關係的書信,保證不連累你們任何人。”
宴清歡失落又難過的冷笑一聲,“有句話其實我早就想問你了,柳姨娘,你真的是我母親嗎?”
啪嗒。
柳姨娘砸了手裏的茶杯,一臉憤怒的看向她,“我也很希望我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孽種,別人生的女兒,都是卯足了勁想攀高枝。”
“不說別人,就說宴清寧,你之前不是還想幫人家嗎?你現在看看她,她就算是妾,那也是太子府的侍妾,可是你呢?我都不知道你在高興什麼,一個瘸子而已,值得你如此在意,甚至不惜和家裏撕破臉嗎?”
“對,我就是在意他。”宴清歡氣急,“姨娘不想知道我爲什麼在意他嗎?因爲他看重我,雖然我們成親沒多久,可在他心裏,我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是瘸子,可他比這世上很多健全的人都重感情,他是沒有什麼本事,可是他心裏眼裏只有我一個人,他會在我受委屈的時候安慰我,會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站出來護着我。”
“他會告訴我,我最好,比任何人都好,也比任何人都值得更好的對待。”
“這些本應該是我的父母告訴我的,我明明有親生母親,可我的母親從小到大甚至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不管我做了什麼,他都覺得不好,甚至覺得像我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得到幸福,柳姨娘總說,別的女子想要絞盡腦汁的攀高枝,那是因爲別人的母親也是如此,姨娘不喜這些,我自然也不喜。”
輪如何捅刀子嘴疼,宴清歡最清楚。
所以她明知道柳姨娘不喜歡聽什麼,她偏偏說什麼。
果然,柳姨娘難得想和宴清歡好好說說話,現在聽到宴清歡這些話後,瞬間黑了臉,“滾,滾出去,從今往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宴清歡毫不在意的轉身離開。劉嬤嬤看着宴清歡決絕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柳姨娘見狀不滿的說道,“怎麼,嬤嬤覺得我錯了?”
“姨娘今日原本也是一番好心,只是姑娘對你的誤解太深了,以至於姨娘剛開口姑娘就誤會了姨娘的話。”頓了頓,嬤嬤又說,“奴婢跟了姨娘這麼多年,自然清楚姨娘的性子,可是姑娘從小到大受了太多委屈……”
“她受得委屈多?難道我受的委屈就不多嗎?要不是因爲她,我何至於被困在這裏二十年,要不是因爲她,我說不定已經和表哥……”
“姨娘。”嬤嬤見柳姨娘太過激動以至於都開始胡言亂語了,趕緊打斷她的話,“姨娘,小心隔牆有耳。”
嬤嬤扶着柳姨娘回屋後小聲勸他,“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姨娘還是放下吧。”
放下?要是真的這麼容易,她何至於耿耿於懷了這麼多年,爲了那個人,她甚至怨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麼多年。
如今嬤嬤居然讓她放下,她怎麼捨得,怎麼甘心。
離開宴家,宴清歡見天色還早,便打算在街上逛逛,白朮讓車伕先回府,她們主僕兩人一邊聊天一邊逛天,經過茶館時,見不少人都往這家茶館跑,以爲出什麼事情了,她們兩人也跟了過去看熱鬧。
進去後才知道,是百曉生要開始講南陵城的安王了。
宴清歡得知此事後,原本打算離開的,但是很快想到什麼,又重新坐了回去。誰知道她剛坐下,蘇雲煙就發現了她。
“你怎麼在這裏?你別忘了你已經成親了,安王就算再不挑,也不會找你一個成了親的女人,我勸你還是趕緊走吧。”
蘇雲煙見四周都沒了空位置,拉起白朮,一屁股坐到了她的位置。
“你不是去宴家了嗎?怎麼在這裏。”想到什麼,一臉鄙夷的說道,“你該不會是爲了聽安王的事情,故意撒的謊吧。”
“你這般喜歡編故事,沒去寫畫本子真是可惜了。”宴清歡回懟,“不過就你這想象力,只怕寫了話本子也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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