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易跌重。”
洛信成看向自己的斷腿，咬牙切齒道：“我發誓，總有一天要報今日之辱。”
那個粗鄙無才的村姑，就該永遠低到塵埃裏，死心塌地地仰望着他……
她不配這樣，爬到自己頭頂上。
……
惡人自有惡報。
這一頭，葉零榆美美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嬤嬤一早就來教導宮中規矩。
葉零榆沒有故作聰明，也沒有故意裝傻。
表現正常，反而不會讓人懷疑。
中午的伙食非常豐盛，山珍海味，珍饈滿目，甚至比昨天招待洛家母子的排場還要大。
兩位嬤嬤剛離開。
柳氏就親自端了一碗山珍湯來請罪，“妾身糊塗，一時被大少爺愚弄，險些害了三小姐……三小姐雖然心懷仁義，昨日放過妾身一馬，但妾身也要知錯就改，特來請罪。”
她雙手奉上主母印章及賬冊，主動對葉零榆示好，“此前多虧三小姐照顧，妾身才能拿到掌家權。但是妾身心志不堅，爲了一雙兒女，不得不踏上葉空青的賊船……如今，一敗塗地！後悔莫及！”
“妾身不配再掌管內宅大權，三小姐惠質蘭心，內外兼修，以後還是要掌管六宮的皇后，不如先拿咱們小小的將軍府練手吧。”
她把黑鍋全部甩給葉空青，哭得梨花帶雨，試圖塑造一個‘兒女爲大’的柔弱母親形象。
葉零榆沒接主母印，直接戳穿她，“葉百薇是因我才揹負不詳之名，即便是她自作自受，你們母女還是把這筆惡債算在我頭上。”
“所以洛氏承諾：幫你化解葉百薇的不詳之名……你不僅是爲了女兒，也是要報仇雪恨。葉空青只是給了你一個發揮的機會，姨娘倒也不必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柳氏神情僵了僵：“我……”
“姨娘不必擔心。我既然跟你明說，自然不是要秋後算賬。要罰你，昨日我就不會輕饒你。”
葉零榆打一巴掌揉三揉，淡淡道：“只要你和葉百薇不再找事，以後我們自然兩相安好。算起來，我和葉百薇本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每次都是她先挑事，我不過是自保反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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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抿脣：“都是妾身沒教導好女兒……三小姐寬宏大量，是妾身和薇薇的福氣。”
“這些冠冕堂皇的違心話，姨娘就不必說了。”葉零榆任由她跪在地上，眼神嘲弄，“你我原本都是父親手中的棋子，高興了哄一鬨，不高興就一腳踢開，沒了價值還要被拋棄、被利用背鍋……”
“昨天如果我不鬆口，任由父親甩鍋給你，只怕姨娘這嬌弱的身體經不住幾十板子，就算打不死也要落個殘疾。到時候，葉百薇囂張跋扈不經事兒，六弟弟尚且年幼、無力自保……”
提及一雙兒女，柳氏狠狠僵了一下，臉色瞬間煞白。
這樣的下場，她不是沒想過。
只是葉零榆放過了她，之後她就不敢往深了想。
她還要在將軍府苟且偷生，撫養一雙兒女……
所以，凡事不能想得太明白。
“父親明知道姨娘頂鍋會有怎麼樣的下場，還是爲了保全他自己的名聲推你出來，絲毫不管你的死活……”
葉零榆看到她的反應，這才把人扶起來：“說起來，我們也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不久之前，因爲外頭的風言風語，父親狠心強迫我退婚，改嫁洛信成。”
柳氏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通紅：“三小姐！我也不想的……我有我的無奈。”
這麼血淋淋的真相，撕開了她內心藏在深處的恐懼不安——昨天，葉澤遠的甩鍋，無異於是送她去死。
他就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對她的寵愛只流於表面。
一直以來，她都靠錯了人。
男人是靠不住的。
可她不知道，偌大的將軍府還能依靠誰？
“我知道，姨娘都是爲了孩子。”葉零榆拍拍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下，“女人更要自強，雖然辛苦，但心安。爲了在意的人，我們更要掌握命運的主動權，不能讓這樣的死局發生第二次。”
柳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神裏充滿了惶恐不安。
天下女子都是一樣！
自出生起就被一堆規矩立法束縛着……學習三從四德，從父從夫從子，從來沒有自我。
自強，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苦無前路。
這是一條孤獨又冒險的單行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和勇氣……
葉零榆看出她的掙扎和迷茫，但是沒有繼續勸說。
有些路，只有她自己能走。
要改變一個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爲了兒女，她總要成長、強大！
不要像前世的自己……等到被人吸乾了血，再殘忍地虐殺，死無葬身之地！
“姨娘，兩位嬤嬤身份尊貴，大廚房多有不便，我想在落葵院開個小廚房……”葉零榆恩威並施，也該爲自己攬些甜頭，“要是錢不夠，我可以……”
“這個錢，我來出。”柳氏立刻接話，主動自掏腰包，“這一次的事，是我愧對三小姐。落葵院要小廚房，是理所應當。”
“只是三小姐是待嫁之女，如果大張旗鼓地建小廚房，只怕引人詬病，畢竟小廚房只有東正院有，就連大少爺的院子裏都沒有開設……就讓妾身將功折罪，爲三小姐聊表謝意。”
柳氏很識趣，葉零榆很滿意：“多謝姨娘了。”
頓了頓，她又暗示葉澤遠靠不住，洛氏更信不過，“掌家權，還是交給姨娘，我忙於學習宮中規矩，無暇分身。只是，姨娘若覺得力不從心，大可以多找些人幫忙。人一多，有福同享，有難也能同當。”
“將軍府正值多事之秋，葉空青此番一敗塗地，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和洛信成都吃了大虧，姨娘卻能獨善其身……這些日子，姨娘小心些，多給自己留條生路。”
“多謝三小姐提點。”柳氏聽懂了，揣着主母印離開。
一扭頭，她便去找了二房夫人。
還有葉澤遠的古早妾室，楊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