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去的時候君無厭正赤果果露着上半身背對着門外，聽到開門聲，他沒有回頭，卻淡淡出聲：
“怎麼去這麼久？”
季司濘目光和注意力都在君無厭的背上，那輕重不一的傷痕縱橫交錯，有幾道甚至還在流血水，一眼看過去觸目驚心。
若不是親眼所見，季司濘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君無厭的親生父親親手打的。
君無厭問話許久沒有迴應，他微微擰眉回頭，卻見進來的是季司濘。
見她盯着他的背部看的失神，君無厭伸手拉衣裳遮住那些傷痕。
“你來做什麼？”
他開口，語氣不冷不熱。
季司濘收回視線走過去，“我來幫你上藥。”
她聲音很輕，像羽絨一樣劃過君無厭的心口，他擡眸看着季司濘，見她手上有一瓶金瘡藥，他就知道是葉聽白搞的鬼。
“把藥放下你出去吧。”
君無厭開口，他身上的傷痕不止這些新傷，還有很多以往上戰場遺留的舊傷，很可怖。
他的話讓季司濘確定了葉聽白說的話，但是她想不明白君無厭為什麼會不讓人幫他上藥。
“王爺，葉聽白說你的傷口再不處理就會留下病根，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君無厭擰眉，這個葉聽白，成天吃飽了撐的閒的慌。
但是他也沒有拒絕，而是開口，“本王身上全是傷疤，你不怕？”
聞言，季司濘撇撇嘴，小聲嘀咕，“都睡過多少次了，又不是沒見過。”
君無厭：“………”
他都不知道季司濘腦子裏一天天想的什麼，有時候感覺她害羞內斂的很，有時候又口無遮攔，什麼虎狼之詞都說的出來。
他沒有說話，褪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壯的背部。
近看，季司濘才發現他身上到處都是疤痕，而且有的從肩部劃到側腰，還有背上好幾處要害部位都有疤痕。
平日裏都是光線昏暗的時候在一起，所以她從來沒有看清過君無厭的身體，只是偶爾會摸到一兩處傷疤。
如今看的清楚，季司濘竟沒由來的有些心疼君無厭。
她不自覺的伸出手，撫上那最長最可怖的一道舊疤，“疼嗎？”
君無厭一頓，肌肉跟着緊繃起來，半晌他才開口：
“你不是要幫本王上藥嗎？動手吧。”
他沒有回答疼不疼，可是季司濘知道當時他肯定很疼，她實在想不到一個人受了多少次傷才會在身上留下這麼多疤痕。
就連她爹爹在戰場上打了一輩子仗的人，身上傷疤加起來也不過數十道而已。
“這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嗎？”
季司濘撫摸那最長的一道傷疤，問出聲。
她知道君無厭八歲就參軍，十二歲就帶兵打仗了，這一打就是十二年。
卻聽君無厭漠然開口，“不是。”
“那是怎麼傷的？”
這麼長的傷口，她實在想不出來除了戰場還會在什麼地方留下。
“你不用管，上藥吧。”
君無厭沒有回答她，聲音卻低了許多。
季司濘垂眸，不再追問，拿出金瘡藥幫他上藥。
她動作輕柔十分，像是怕再次將君無厭的傷口弄疼，格外小心翼翼。
柔軟的指腹在背上反覆劃過，君無厭緊繃着身體，他竟然能感受到身後小女人的心疼……
“夠了。”
君無厭忽然抓住季司濘的手腕，不再讓她繼續幫他上藥。
“可是還有兩處沒有抹到。”
季司濘看着他的傷口，解釋道。
“不用了，你出去吧。”
君無厭鬆開她的手，淡淡出聲。
季司濘貝齒咬脣，看着君無厭欲言又止，最終放下金瘡藥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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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司濘出門後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就被葉聽白攔下。
“阿濘妹妹怎麼樣了？阿厭跟你說了什麼沒有？”
葉聽白一臉八卦模樣，季司濘搖搖頭，“沒有，但是藥還沒有抹完他就讓我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討厭我。”
“怎麼可能會是討厭你，估計是他……”
葉聽白下意識反駁，反駁的話說到一半他又停下了，有些混話還是不在季司濘跟前說了。
“估計是什麼？”
他不說，季司濘卻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葉聽白撓撓頭，“估計是阿厭害羞吧，反正不可能是因為討厭你，你別多想。”
季司濘撇撇嘴，君無厭讓她出來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倒是也聽不出來討厭。
“對了，王爺背上最長的那道傷口你知道是怎麼傷到的嗎？”
季司濘有止不住心中好奇，問道。
問完，卻見葉聽白變了臉色，眸光晦暗，她抿脣，開口道：
“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說的。”
葉聽白卻搖搖頭，語氣低沉，“倒也不是不方便，他那道傷口是太上皇砍的。”
聞言，季司濘有些震驚，她以為太上皇那日打君無厭已經打的夠眼中的了，卻沒有想到，那道看起來那麼嚴重的刀疤也是他砍的嗎？
“為什麼啊？九王爺不是太上皇的兒子嗎？他為什麼要對自己兒子下這麼重的手？”
葉聽白嘆了一口氣，“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你也看到了，太上皇心中根本沒有把阿厭當兒子，阿厭很可憐的，從小就沒有得到過任何偏愛。”
他看向臥房方向，眸底皆是心疼。
季司濘眸光微閃，君無厭面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際上竟然如此弧度。
“太上皇為什麼要砍他啊？”
被砍的時候他一定很痛的，畢竟對他下死手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這個……”
說到這個問題，葉聽白卻又停頓了下來，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季司濘擡眸看他，“嗯？不能說嘛？”
葉聽白尷尬笑了笑，“也不是不能說，就是說了你估計會不高興。”
季司濘疑惑，能有她什麼事啊？
見她疑惑，葉聽白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壓低聲音開口：
“跟一個女孩子有關，具體為何你還是親自讓阿厭告訴你好了。”
季司濘一頓，腦海裏已經劃過了一堆話本子當中的內容。
“太上皇要給他賜婚他抗旨了？”她猜測。
葉聽白搖搖頭，“不是。”
“那他要娶喜歡的姑娘，太上皇不允許？”季司濘又猜。
葉聽白依舊搖頭，“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啊？”
季司濘有些失了耐心，甚至有些煩躁。
“你真想知道是為什麼啊？”
葉聽白看着她問道。
季司濘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想，跟我有什麼關係。”
葉聽白一眼就看出來她很想知道，他笑了笑，“其實也不是什麼事，就是當時太上皇要讓阿厭的一個小表妹去和親，阿厭不肯，惹怒了太上皇，所以太上皇一怒之下就動手砍了阿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