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發佈時間: 2025-10-09 12: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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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儀喬走後,衆人散去,賀家人各自回房。

賀咫邁進東廂房,第一件事兒便是燒水。

姜杏坐在桌旁,看着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搬着板凳坐到他身旁。

一道高大的身影,旁邊是一道纖瘦的身影,並排在一起,卻又沒有靠在一起。

兩人一動不動,只是默默地坐着,雙雙望着竈膛裏的火苗出神。

“她同你說了什麼?”賀咫頭也沒回,一邊往竈膛裏添柴,一邊試探着問。

姜杏托腮望着火苗愣了會兒,才道:“……沒說什麼。”

賀咫:“那你怎麼像換了一個人?”

“有嘛?”姜杏笑了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偏頭看着賀咫,“大概對於她的身份和離開,有些感慨吧。”

“羨慕她?”

姜杏嗯了一聲,“有一些吧,鹹魚翻身,草根逆襲,這樣的好事兒誰都想發生在自己身上。說不羨慕是假的,但是……”

“但是什麼?”賀咫望着姜杏被爐火烤得紅撲撲的臉蛋,揚脣笑了笑。

姜杏認真想了想,“但是禍福相依,得了多少利,就得拿相應的去交換。天降大貴,不見得就是好事。”

她聳了聳肩,一副別人福禍與我無關的表情。

賀咫:“你倒是看得開。”

姜杏一聳肩:“看不開又當如何,難道糾結羨慕,自己的日子也不過了嗎?”

她始終清醒,賀咫有時候甚至懷疑,他的小妻子是不是謊報了年齡,這樣豁達,真的只有十九歲嗎?

鍋裏的水咕嘟咕嘟開始冒泡,賀咫愣了半晌,突然說:“咱們還是儘快搬到縣裏去吧。”

姜杏一驚:“為什麼這麼突然?都走了,祖母怎麼辦?”

賀咫:“如果祖母答應,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如果……咱們總不能長久分開。夫妻本是同林鳥,就該夜夜宿在一起。”

他怕夜長夢多。

更深的擔心,沒好意思說出口。

韓儀喬最後幾句話,無疑給賀家兄弟之間埋下隱患。

賀咫從未對韓儀喬起過非分之想,可他不敢保證,賀凌像他一樣,能始終保持理智。

徒留姜杏在家裏,總是危險。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賀咫剛剛起牀洗漱,就聽外頭傳來賀權焦急的聲音。

“大哥醒了嗎?”

賀咫開門迎了出去,“一早慌慌張張,發生了何事?”

賀權:“二哥昨晚一夜未歸,我爹孃都急瘋了,讓我過來問問,該怎麼辦?”

賀咫想了想,“你先回去,我收拾停當速速就來。”

賀權轉身,撒丫子跑走了。

姜杏在疊被子,隔窗聽到了兄弟倆的對話,等賀咫進來換衣裳的時候,她驚訝地問:“二弟不會跟着韓儀喬進京了吧?”

賀咫係扣子的動作一怔,他了解賀凌,知道他外表粗獷,心眼極小,不是個拿起的放得下的人。

韓儀喬一走,於他來說,無異於迎頭一棒,這一關能不能挺過去,誰都難說。

賀咫:“但願不會,他不識字,不懂變通,空有一身蠻力,如何進京?況且……他不敢。”

最後三個字,到底還是存了偏見和輕視。

話音未落,賀權去而復返,在門外喊道:“二哥回來了。”

賀咫:“可有受傷?可有醉酒?”

賀權:“大哥真神,二哥喝得爛醉,被老四發現睡在小樹林裏,剛剛把他揹回家,身上有血跡,倒是沒有生命危險。”

賀咫看向姜杏:“透骨草還有嗎?”

“有,熬好的藥汁還有很多。”姜杏說着,忙去給他找。

賀咫接過藥罐,叮囑她:“你留下收拾,我過去就行。”

姜杏嗯了一聲。

畢竟是叔嫂,脫衣上藥得避着些。

賀咫跟着賀權去了西跨院,還沒進門,就聽見賀凌醉話連篇。

“我沒醉,我清醒着呢。我還得去看儀喬,她懷着孕,不能動怒。她那小身板,經不起一點折騰,否則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

賀臣津和馬佩芳守在炕沿,急得團團轉。

馬佩芳咬着後槽牙,罵道:“為了她傷心難過,不值當。就算她不是郡主,你也留不住她,那小妖精心野着呢,遲早會跑的。眼下她走了正好,我再託媒婆給你介紹幾個黃花大姑娘,回頭咱們就下聘,年前讓你再當一回新郎官。”

賀凌睜開猩紅的雙眼,“娘胡說什麼呢?再娶?不,我才不呢。我這輩子就認準她韓儀喬了,其他女人,我誰也不要。”

馬佩芳勸不動,雨點般的巴掌,劈頭蓋臉打了下去。

“你好好清醒清醒,不是你要不要人家,是人家不要你了。你要還是個男人,要麼追去京城,賴上她,黏上她,她做郡主,你就做郡馬。咱們也能沾你的光,當上皇親國戚。你要沒那份狠心,就忘了她,再娶個媳婦,生兒育女過日子。少在這裏喝得爛醉,氣我們。”

馬佩芳窩了一肚子氣,都撒在賀凌身上。

賀權、賀塵忙上前把她攔住。

賀凌趴在炕沿,一動不動,嘴角在滴血。

賀妍嚇得晃着他的身子大叫:“二哥,你沒事吧,別是被咱娘打死了吧。”

她這一喊,屋裏衆人紛紛懸起了心。

賀凌揮了揮手,吼道:“你們都出去,我想靜一靜。”

馬佩芳氣沒消,又罵:“靜什麼靜,還不都是因為你見色起意,給咱們惹下的麻煩。早知道她是郡主,你就該待她好些,拿她肚子裏的孩子做文章,好歹讓她不能這麼輕易地脫身。如今倒好,人家扭臉走了。咱們雞飛蛋打,被賀家村人笑話一輩子。”

有些人黑白顛倒,什麼時候都能無理攪三分。

賀咫嘆了口氣,使個眼色,賀權、賀塵識趣地把馬佩芳跟賀妍拖了出去。

“二叔,這裏交給我吧。”

賀咫坐到炕沿,手裏託着一罐透骨草熬好的藥膏,一把掀開賀凌的衣裳。

賀臣津不忍細看,擺擺手退了出去。

屋裏只剩下堂兄弟二人。

賀凌後背一片血肉模糊,大多都是皮外傷。

賀咫找了乾淨帕子,打溼之後給他把傷口擦拭乾淨,又一點一點上了藥。

賀凌咬着牙,一聲沒哼。

賀咫:“行了,每日換藥,堅持三五日,應該就能結痂。”

他起身擦手,頭也沒回,幽幽道:“你這遲來的深情,倒也沒必要。左右她已經離開,根本看不到。”

賀凌擡起臉,嘴角滴血,神情哀傷:“連你也覺得我在做戲?”

粗壯的漢子,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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