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清離開院子的時候,只覺得陳阿麥等人的表情很不對。
她不禁看了流蘇一眼,心頭納悶。
這丫頭也不是大嘴巴的性格,按理說不可能瞎說纔對……
扭頭一看,卻見某人正眼神幽怨地看着她,活像是在看一個負心的渣女。
她:“……”
她想說什麼,銀明樓突然別開了臉,俊臉之上滿是傷感:“少東家,我懂,我都懂,您不用說了。”
葉子清:“?”
不是,他懂什麼了?
這人的長相類型與顧洲和趙雲瀾截然不同。
顧洲像是沙漠之中的狼王,看似熱情如火,實則孤高內斂,深沉的氣質總在不經意之間泄露出來。他長得也是絕對的陽剛帥氣,儘管不似草原漢子那般粗獷,卻也能讓人輕易感受到他身上屬於男子漢的魅力。
趙雲瀾長相斯文儒雅,眼角眉梢盡顯柔和,在不知其本性的情況下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而眼前的銀明樓,五官淑麗,眼角眉梢盡顯風情。
就連臉盤都是女子們夢寐以求的瓜子臉。
遠遠看去,巴掌大的臉上全都是五官,卻又不會顯得笨拙。
這個人是天生的妖孽。
而彼時,妖孽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樣,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至少,錢掌櫃就對葉子清投來了譴責的目光。
葉子清面無表情地看向兩個自己人。
幸好,他們的眼神和看渣女沒什麼關係。
不過……
流蘇那一臉欽佩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好在陳阿麥還算正常,看向銀明樓的目光裏既沒有對妖豔事物的迷戀,也沒有對葉子清欺負了人的譴責,只有對銀明樓這個陌生人的警惕和不喜。
葉子清深感欣慰。
“少東家,你們談完了?”
錢掌櫃上前,已然收起了璦昧的神情,又恢復了那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葉子清似笑非笑:“錢掌櫃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裝,有意思嗎?”
錢掌櫃一愣,滿臉不解:“屬下不明白少東家在說什麼。”
葉子清淡淡道:“銀明樓固然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好屬下,但錢掌櫃也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這般忠心。這一招作壁上觀,坐收漁翁之利玩的真是巧妙,若非我也恰巧學了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今日怕是就出不去這通達錢莊了吧?”
錢掌櫃頓時白了臉,銀明樓則是露出了興味之色。
葉子清哼笑:“一旦銀明樓對我動手,不管是傷了我還是殺了我,你都可以站在道德的最高點指責他。”
她的身高在這兩個人面前完全不佔優勢,可全開的氣場卻完全不輸給這兩個別有用心的下屬:“你們可真是我爹的好手下!”
冰冷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她若有所思:“讓我猜猜,我爹應該是留下了什麼可以用來制約你們的東西,讓你們不得不在他死後聽令與我。”
“可是,你們對我這個小嘎巴豆都完全信服不起來,於是便各懷鬼胎,想着若是誰能不小心失手殺了我就好了。最好是……在弄死我之前,能得到可以解除對你們的制約的東西……”
她眸光流轉。
這些時日學習兵法和與急救軍們鬥智鬥勇的經驗派上了用場:“最好是,某個人動手的時候,正好被你們自己的人抓個現行。如此,你們便能夠用懲處間邪的名義殺死動手的人,又能將好處全都撈到手。”
空氣有了一瞬間的凝滯,就連無處不在的風都失去了蹤跡。
葉子清目光淡然,即便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也沒有屈居人下的覺悟。
良久,銀明樓率先開了口:“少主怕不是看多了話本子,這世間哪有那麼多以下犯上的間佞之徒?反正屬下是全然忠心於少東家的,絕不會有半點異心。至於旁的人……人心隔肚皮,人家也看不懂。既然少主說他有異心,那人便一定有異心。”
錢掌櫃笑不出來了,氣急敗壞地瞪了銀明樓一眼:“姓銀的,你少含血噴人。咱們這些人誰不知道我錢德發最是忠厚老實,反倒是你銀明樓,老間巨猾,天生反顧,若非東家手段了得,你怕是早就叛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銀明樓冷笑:“忠厚老實?你若真的忠厚老實,東家怎麼會死在這北境?別告訴我你堂堂通達錢莊的掌櫃,連多派幾個得力高手去保護東家都做不到。”
葉子清沒有要阻止這兩個人的意思,反而聽得興趣盎然。
看來父親的手下們也並非是銅牆鐵壁一片,反而在離開了父親之後變成了一盤散沙。
而且關於父親的死因,不只是她有所懷疑,就連父親的勢力內部也有所懷疑。
目前來看,錢掌櫃的確是很有嫌疑。
錢掌櫃對葉子清抱拳解釋:“東家,您不要聽這個傢伙亂說,他天天看那些情報看的腦子出了問題,覺得誰都是壞人。東家明察秋毫,若屬下真的有反叛之心,憑他的火眼金睛定然一眼便能看出,根本不會在北境停留這麼久,更不會身邊一個人都不帶。”
又瞪了銀明樓一眼:“反倒是這個傢伙,他一向不服管教,好幾次都當衆表示要離開君淮樓。若東家的死真的是陰謀所致,最可疑的便是這個傢伙!畢竟他掌握着情報機構,對於操控情報很有一手。”
銀明樓漂亮的臉上盡是委屈之色:“少主,您信嗎?”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葉子清對這人的美色已經能夠免疫了,當即翻個白眼:“別來這一套,我不喫。”
![]() |
![]() |
銀明樓更加委屈:“哪一套?少主誤解人家,還不許人家委屈了?”
葉子清腦仁兒突突跳得厲害。
不等她說什麼,陳阿麥高大的身軀突然擋在了她面前,攔住了某人如同會拉絲一般的眼神。
葉子清:“……”
幹得漂亮。
雖說她覺得自己能夠免疫了,可……有些東西真的不能長時間接觸。
它就像是罌粟,光是站在那裏,哪怕什麼都不做,就能散發致命的佑惑。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少主~”蓄着蜜糖一般的嗓音從陳阿麥身側響起。
葉子清頓時身體緊繃,果然就聽那人發出了熱情的邀請:“北境夜涼,需不需要人家給您暖牀?”
陳阿麥頓時如臨大敵。
流蘇則是不可置信地等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到人可以大膽成這個樣子。
錢掌櫃倒是一副早已習以爲常的表情。
葉子清:“……”
磨磨牙,她幾乎從牙齒縫中擠出了兩個字:“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