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在謝淮聿的愛情面前,她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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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紫菀自盡了。

顧懷夕也自然沒在國公府見到謝淮聿,

她站在門前,瓢潑大雨順着油紙傘的傘骨落進青石板路上。

夏日的雨分明能掩蓋炎熱,可她卻渾身冰寒。

她的心在慢慢凍結,甚至一擡頭,就能看見門口下人憐憫的眼神。

她轉過身,沒有上馬車,一步一步走在水汽瀰漫的街上,

清歡跟在她身後,她能感覺到顧懷夕的腳步散亂,她不忍心追上去問,

“小姐,咱們回府吧,老夫人還在等着小姐。”

顧懷夕沒說話,

她聽見自己那顆日漸絕望的心在慢慢碎裂,她從來都不是謝淮聿心尖尖上的人,又如何能指望他一直幫她,所謂交易,也就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甚至已經看到了謝淮聿此刻正守在蘇紫菀的牀榻前,守着他們的孩子。

他連權衡二字都沒有想過,顧懷夕永遠都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顧懷夕突然笑了下,連謝淮聿人都見不到,一肚子懇求的話還怎麼說出口。

她盲目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該去哪,玉卿未歸,皇宮她根本進不去。就這樣看着父親被斬首示衆,她不甘心,也接受不了。

她突然調轉了腳步,朝蘇家的方向狂奔而去,她不想再思量權衡。

在家人的安危面前,她的尊嚴和臉面算什麼東西。

到了蘇府,下人攔着她不讓進去,又生怕她強行闖進去,幾個侍衛齊齊站着盯着她,目光極其不善,

也是,他們的小姐生命垂危,顧懷夕還來這裏尋她的男人,蘇家的人怎會給她好臉色。

顧懷夕也沒放在心上,她可以等。

從午時到傍晚,大雨依舊滂沱,

蘇府門口依舊沒看見謝淮聿出來的身影,他一直在守着蘇紫菀。

顧懷夕緊握着手掌,指甲陷進肉中,唯有疼痛才能讓她保持清醒。

終於,府門口走出一個身影,

顧懷夕隔着雨幕,看着那人慢慢走近,還未走到她面前,周身血腥的殺伐氣息就將顧懷夕駭的倒退了幾步,

是蘇玄。

蘇玄雙目猩紅,看着顧懷夕滿臉怒氣,他讓府裏的侍衛趕她走,

“顧懷夕,你就是個禍害!我的女兒若有什麼意外,你也別想好好活着,我蘇玄和你們顧家此後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顧懷夕冷冷的說:“蘇紫菀自殺與我沒有半點干係,我是來找謝淮聿的,他總會出來。”

蘇玄看着這張像極了愛人的臉,心裏的恨和怨全部爆發,他惡狠狠的說,

“謝淮聿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他和菀菀青梅竹馬,沒有你,菀菀就是名正言順的國公府主母,是你搶了她的位置!”

“你們父女都這般不要臉面,顧德忠搶了我的菀娩,而你搶了謝淮聿,你們顧家蛇鼠一窩,就喜歡搶別人的愛人!”

顧懷夕愣了愣,她的母親的確叫幕菀娩,她想不到這個名字竟然會出現在蘇玄口中,

他竟然說他的菀娩,難道母親和蘇玄是相識的?她從未聽父親說過。

顧懷夕拼命穩住心神,

“蘇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我嫁給謝淮聿的時候,蘇小姐並沒有出面阻止,你與我母親的事,我父親也從未提過。”

蘇玄冷笑出聲,“他當然不敢提,因爲他就是搶走菀娩的強盜,若不是他,這個世上就根本沒有你,菀娩也會留在我的身邊,壓根不會早逝!顧懷夕,你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你以爲,菀娩是真的因爲身子不好才早早離世的嗎?”

顧懷夕愣神了幾秒,下意識的說:“大夫說,母親是因爲病痛纏身才早早離我們而去的。”

蘇玄扯了扯脣角,嘲弄的說,“顧德忠沽名釣譽臉一輩子。到頭來,連女兒都瞞着。”

顧懷夕沒說話,看着滿臉悲痛的蘇玄,胸口有些出不上氣,她突然想起了姚氏的話,想起她說母親或許從來就沒有愛過父親,母親的心裏藏着另外一個人。

可記憶裏,父親和母親一直都是相愛的呀,父親看着母親的眼神,又何止是丈夫看妻子的敬重,分明是密不可織的憐愛。

蘇玄的話,她不信,她是父親母親相愛的結晶,而蘇玄纔是那個覬覦母親的人!父親命在旦夕,她絕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詆譭他。

她垂眸冷笑,說出的話冷漠無比,

“蘇大人,我的父母親相愛與否,我這個做女兒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母親愛重父親,會在冬日還未來臨的時候親手給父親縫製鞋襪,而父親也會親手泡製母親愛喝的茶飲,不管你們的過往如何,我看到的這些都是我父母親的日常生活。”

蘇玄身子晃了晃,剛纔還惡狠狠的眼眸瞬間染上落寞,他低喃了句,“菀娩,你真的要懲罰我到這種地步麼?”

顧懷夕沒心思和蘇玄扯家事,在她心裏父親和母親一直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不是因爲母親早逝,姚氏壓根沒有上位的機會,他們會恩愛一生,相守到老。

然而,她的話像一把把利刃,插在蘇玄的心口,他雙目猩紅的看着這個酷似菀娩的女子,

“明日就是顧德忠的死期,等他人頭落地的一刻,我這麼多年的大仇終於得報,而你顧懷夕,從來都不應該來到這世上,你不該叫菀娩一聲母親,你也不該流着她的血液!”

顧懷夕心口一疼,擡眼看了看天色,昏暗陰沉的天空壓着數不清的雨點,像一張張網壓向世間,

從始至終,她都沒見到謝淮聿從那個門口走出來。

他不會不知道她來了,她已經等了那麼久,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也至少會有一點憐憫,而自己深愛了三年的丈夫,連見她一面都不肯。

哪怕他說一句他也無能爲力,哪怕他告訴她有家仇隔着不能幫她。

油紙傘砰然落在地上。

雨水頃刻間就將她包裹住。

她顧懷夕,在謝淮聿的愛情面前,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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