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彩輕輕的為她梳順頭髮。
而另一邊,邵寧昭也在不停的核對細節。
正當她忙的團團轉的時候,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人正是集中注意力的時候,突如其來的觸碰,會讓人下意識的反彈離開。
邵寧昭也不例外。
她本以為是哪個婢女或者奴才刻意捉弄,結果一回頭卻看到好友正站在原地,滿眼含淚。
這一刻,邵寧昭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僵住了。
她不敢上前,也不敢後退。
只是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和秦芳好打招呼。
看着邵寧昭這樣膽怯的樣子,秦芳好心中只覺得難過。
從前,邵寧昭最是驕縱不過了。
這樣的玩笑,她從來不放在眼裏。
若是像方才那樣與她鬧,邵寧昭早就該回過頭來打她了。
可如今,邵寧昭卻只是滿眼糾結不安、惶恐的看着自己。
這樣的眼神,秦芳好從來沒在邵寧昭的身上見到過。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極其心痛。
秦芳好差點兒掉淚,但在邵寧昭面前,她終究是忍住了。
“這麼久不見了,如今倒也不想我了。”
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對着邵寧昭率先打招呼。
而這開口的瞬間,就把這過去的幾年時光紛紛抹平。
縱然許久不見,可二人之間在打過招呼之後,也沒有那麼生疏了。
“我以為你會怪我的。”
邵寧昭昨晚想過了許多開場白,可如今在真正見面的這一刻,所有的話語都是枉然。
只不過是一個放鬆的功夫,心裏想着的話語,便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聽着她這樣的話,秦芳好又哪裏還能怪罪的下來呢?
相比於幾年前,邵寧昭如今瘦的不成人形,甚至以面紗遮臉,想來是不願意見人的。
秦芳好簡直不敢想象。
在北疆的那些年裏,邵寧昭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讓她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從前的邵寧昭,可是最受寵不過的小公主呀!
如今怎麼就成這般了呢?
縱然獻帝和皇后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後,在沒有了對邵寧昭往日裏的疼愛,可也不至於任她被人如此搓磨啊!
在這一刻,秦芳好的心裏甚至涌現起了幾分對獻帝與皇后的不滿。
當然,這話她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宣之於口的。
若是說出來了,只怕今日不光會牽連邵寧昭,就連她自己也走不出這祕楚皇宮。
“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只是想着你從來不曾聯繫我,只怕是要把我忘了。”
秦芳好這般說着,語氣也是嬌嗔不過。
聽到她的這一番話,邵寧昭僵硬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
她曾經最擔心的東西,沒有變成現實。
可曾經,她不曾擔憂過的事情,卻在幾年後全盤改變。
物是人非,又哪裏只是一句口頭上的話語。
如今,也是她最真實的寫照。
好在這些年來,秦芳好並沒有怪罪她。
這一點,就足以讓邵寧昭心生安慰。
“我不敢,我怕你還在怪我。”
這一刻,邵寧昭終於把藏在心裏幾年的話說了出來。
二人坦誠相對,彼此之間也都是滿眼熱淚。
只是在如今這樣的場合,她們落了淚,只怕就要被當成是對邵安柔的不尊敬了。
因此,她們彼此雙手緊握,誰也不曾落下淚來。
可看着對方的眼中,皆是滿滿的情誼激動。
縱然日後的路不好走,可如今她們的心也是連在一起的。
“等日後有了時間,我一定多進宮來陪你。”
聽到秦芳好這一番話,邵寧昭卻連忙阻止她。
“你若是真的對我好,那你就離這個地方遠遠的不要進來。”
然而,秦芳好已經見證了她如今的樣子,又怎麼可能這麼聽她的話呢?
秦芳好只是俏皮一笑,隨後便道,“這你可管不住我若是我想來,我就只管來了,這麼多年不見,你難道不希望我來嗎?”
聽到她的這一番話,邵寧昭搖了搖頭。
邵寧昭盼着這一幕,已經盼了好久了,又怎麼可能不希望見她呢?
只是,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邵寧昭也的確是不願意讓秦芳好牽連進來。
對於她這般想法,秦芳好也是能猜測到一二的。
只是,她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有些東西,只有等自己真正經歷的時候,才能明白這其中究竟有多困難。
可是起碼這一刻,秦芳好是真心真意的想和邵寧昭站在一起,並肩作戰。
哪怕她明白,這樣的代價或許會很高昂,但是依舊無怨無悔。
只是一個眼神之間的對視,她們便互相讀懂了對方的心。
“罷了罷了,今日可不是說這的時候你還是快些去忙吧,若是耽誤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秦芳好最終還是打斷了二人之間的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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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調略微輕快了些。
“見面的日子還在後面呢!今日可不是敘舊的時候,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邵寧昭聽到這話點了點頭,隨後就讓秦芳好先行入席了。
此刻,她還得繼續覈對細節,絕對不能在任何地方出現什麼差錯。
秦芳好雖然入席了,但眼神一直緊緊的黏在邵寧昭的身上。
看着她不停的忙碌的身影,秦芳好只覺得心中無奈。
這麼長時間了,邵寧昭怎麼也不為自己想想呢?
這樣的差事,可能哪裏又是什麼好差事?
便是作為旁觀者的角度,秦芳好也能看得清楚。
這分明是邵安柔在刁難邵寧昭。
畢竟這是邵安柔的生日宴,是她與皇后分散的日子,可這卻是邵寧昭從前被冊封公主的一日。
如今,她把這樣的事情交到邵寧昭的手裏,邵安柔未免沒有幾分羞辱的意思在。
而邵寧昭也並非是想不到這些,只是她不願意去想罷了。
有些東西,並非非黑即白的。
而且從這個角度而言,的確是邵寧昭佔了她的富貴安穩人生。
當然,邵寧昭自認欠邵安柔的,她早就已經還清了。
如今邵寧昭操持這些事情,也只是因為皇后的命令。
這宮裏真正正經的主子,也不過就是那幾位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