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喫過最甜的糖。
“姐姐,府裏的那位姑娘怎麼樣了?”
許真想起還養在梧桐院裏的宮女。
“已經好多了,能與春意她們聊話,只是還沒有完全打開心扉。”
“那我再給她配些新的藥。”
“不急,慢慢來就好,你也需要休息。”
自從進京來,許真一直在忙。
“沒事,我精氣神很足。”許真輕笑,“但是姐姐,你可以與我去一個地方嗎?”
“今天休沐,可以。”
宋希毫不猶豫。
也沒有問他要去哪裏。
少年心裏甜滋滋的,耳尖都微微泛着紅,“姐姐都不問問,要去哪嗎?”
“今天難得有時間,阿真要去哪便去,姐姐都陪着。”
除了父親阿弟,宋希最親近的人便是許真,也是她唯一覺得虧欠的人。
所以他的要求,宋希都會答應。
“好,那我去準備準備。”
少年起身跑回自己院。
宋希輕笑,還要準備,看來是要給她什麼驚喜。
他的眼睛很純真,純真到什麼事都藏不住,宋希看便能猜曉。
一刻鐘後,淡藍長衫,腰掛白玉,身姿優雅的少年緩步而來,青絲束於玉簪上,目含秋水,脣紅齒白,輕笑着到了她跟前,朝她伸出了手,宋希彎脣一笑,玉手搭在他掌心上。
兩人乘坐一輛馬車,後面還有一輛馬車跟着。
宋希看着窗外風景,與自己小時候的記憶重合。
這條山路旁都是發黃的落葉。
小時候她和孃親還有父親會到這山上踏青,帶着自己喜歡的糕點零嘴,父親還會獵些野兔,捉些魚現烤着喫。
那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自從母親不在後,父親沉浸在悲傷中,用忙碌來麻痹,她和父親相處的時間就漸漸少了,這片地方,父親再未帶她踏足過。
母親曾告訴她,這裏是她們三人的祕密地方,沒人知道這裏有塊這麼美的地方。
春夏時,山坡都有美麗的野花叢,秋天草坪也仍青翠,只是花少了些,到了冬天打獵玩雪仗也愜意。
母親和父親都說,這是豐京難得自由的地方。
看着越來越熟悉的路,山坡,草坪,花叢,宋希眼眶發熱,有些溼潤起來。
從崖底重生,再次承受瀕死的感覺,再次承受那痛入骨髓的背叛,再次承受治療時的痛,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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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的眼淚最終沒有忍住,滾落。
許真轉頭想問她開不開心,卻見這一幕,少年頓時驚慌,擦拭着她的眼淚,“姐姐怎麼哭了?”
“是不想來這嗎?”
“對不起。”
“我們回去,立刻回去,姐姐……”
宋希拉住他的手,破涕而笑,“傻阿真,姐姐只是太開心罷了。”
許真僵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阿真今天這個驚喜,姐姐很喜歡。”
宋希笑得明妹,眼中淚光如星辰。
垂釣工具,還有狩獵的弓箭,許真全都帶來了。
兩人在林中比賽看誰獵的多。
但其實許真明白宋希是必贏的。
他只是在回豐京的路上,宋希爲了能讓他自保,教了他幾招,可能他不是練武的料,射箭也射得很差,此次狩獵,半天過去,他才射到一只小兔子,最後還覺得兔子可愛可憐,給它包紮好又放回了林子裏。
宋希輕笑,提着三只野雞朝他揚了揚,“阿真輸了,處理野雞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
無論有沒有這場比試,處理獵物的事情都是許真做。
他對於解剖啥的挺感興趣,動作又快又幹淨。
宋希說他不做名仵作可惜了。
他在河裏處理野雞,宋希就在旁邊捉魚。
對於抓鋪魚,宋希也是很有一套,自作了一套陷阱,不過半會的時間,就捉到了三條魚。
魚兒都很肥美,足夠他們兩個人吃了。
山坡上,兩人鋪上墊子,放上水果糕點,擺上葉子,放上烤好的野雞和魚。
宋希還給車伕小廝一只雞一條魚。
天氣明妹,烤過火的兩人,覺得這風正好,一人一個雞腿,兩人碰了下大口喫起。
喫飽喝足,兩人躺在草坪花叢裏,等着看日落。
宋希將皇宮那件事講給他聽,少年聽得直叫好。
“有賢妃和純嬪在宮裏頭,姐姐眼線就又多了兩,而且日後姐姐和皇后真有什麼,她們也可助力。”
“嗯,腦子轉得挺快。”宋希誇了句。
少年耳根子微紅。
轉身見她闔着眼,昳麗面容平靜清雅,少年沒有打擾,就這麼靜靜看着。
晚霞落在她臉上,愈發美得不可方物,脣瓣紅潤欲滴,少年喉結滾了滾,目光逐漸灼熱,身子俯下,紅潤脣瓣越來越近,少年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着。
女子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少年一怔,如被抓包的小偷,臉瞬間紅起,假意拂過她髮絲,“有草落在姐姐頭上了。”
解釋完,他便起了身。
宋希勾脣一笑。
望着他還有些慌的背影。
她的阿真還是那麼純真。
待日落,兩人才返回宋府。
宋希只送他到府門前,就回了長遠侯府。
然,在半路上時,有個小廝攔住了馬車,宋希挑開窗簾,小廝上前壓低了聲音,“三東家,大東家讓小的帶您去找他。”
宋希,“……有事?”
小廝搖頭,“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前來。”
“嗯,那你帶路吧。”
自在酒樓裏發生那件事後,她還沒見過柳妄。
那次,即將進行最後一步時,宋希推開他回府。
這會他忽然派人來找她,莫不是那股火還沒滅?
跟着小廝來到一座院前,柳宅。
是柳妄的住宅。
難道他不是和時漾住一起?
小廝帶着她往裏走。
宅不大,但佈置得精緻,假山流水小橋,花草竹子都有。
是個很有詩情畫意的地方。
“大東家就在裏面了。”
小廝說罷離開。
宋希推開門,入眼是張山水畫屏風,腳踏進那瞬,溼熱的氣息撲來,門關上,她被擁入溫熱的懷中。
男人白衣被水浸溼,緊貼在身上,腹肌塊壘分明,人魚線沒入褲腰,宋希擡眸看男人猩紅的眼,有幾分慍怒,與怨氣,好似受了什麼委屈,又似宋希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