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小踐蹄子，唱的什麼曲。
君採昭被獨孤雪嬌突然的舉動下了一跳，趕緊轉頭看了幾眼，越發壓低了聲音。
“你不要這麼激動，我知道，這些都是皇家辛祕，你第一次聽，會激動，在所難免。
但四皇子就是禁忌，誰也提不得，尤其太后還在那裏坐着呢，咱們小點聲。”
獨孤雪嬌怎麼能不激動，她一直以爲君輕塵擁立沈卿婉的兒子，爲此還足足恨了他五年。
結果，到頭來，卻告訴她，是她弄錯了！
君採昭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卻還是把當年的事情說了，而且很肯定的告訴她，君輕塵一直以來支持的都是四皇子君承廉。
原來是她搞錯了，多麼諷刺。
獨孤雪嬌似難以置信，雖然她早就原諒了君輕塵，並對他當年身不由己的選擇表示理解，但夜深無人的時候，心口豁開的口子偶爾還是會偷偷流血，但現在這一刻，她的眼裏重新綻放華彩。
可當她看向沈卿婉時，眼裏射出冰冷的利劍，恨不能把她萬箭穿心。
都是這個女人，實在太惡毒了。
即便把她弄死了，臨死前也不讓她好過，竟還騙了她！
直到現在，她仍清楚的記得死前發生的一切。
當時好幾個人拽着她的雙手雙腳，將她按在地上，不管不顧地要給她灌藥。
她何曾遭遇過那種可怕的事，又在生死邊緣徘徊，除了叫君輕塵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來給沈卿依灌藥的太監，踩着她的手，扯着尖細的嗓音嘲諷。
“別叫了，王爺不會來的，此時王爺正在金鑾殿上呢，王爺一直擁護陛下，現在終於把他扶上帝位，正是開心的時候，你就不要添堵了，識趣點，安靜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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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之後，記得投個好胎，不要再癡心妄想，什麼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也不要再沒有自知之明，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
這幾句話就像是凌遲的尖刀，一遍又一遍地剜着她的肉。
即便是死後化爲靈體，在永安院的那五年，她依舊記得清楚。
也正是因爲那幾句話，她一度以爲君輕塵扶持沈卿婉的兒子上位，是因爲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私情。
此時想想，自己真是太蠢了。
或者說，以前的她一直以來被君輕塵保護的太好了，離開了他，自己就失去了庇護，只能任人宰割。
獨孤雪嬌雙手緊攥，指甲陷入掌心，愧悔和痛恨就像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君採昭見她低着頭，似乎聽得很認真，又繼續說了下去。
小皇帝上位後，太后與安王聯手，開始清理門戶。
皇親官員凡是跟四皇子有牽扯的，重則抄家滅門，輕則奪爵削階不得複用。
因牽連四皇子而傾覆的那些家族，如石沉水底再難有出頭之日，其中最讓人唏噓的便是前禮部尚書雲中鶴一家。
雲中鶴是四皇子的外祖父，芫妃的親爹，自然是第一個被髮落的。
小皇帝登基的第二日，芫妃在宮中吊死。
雲家滿門五十七口人，抄家滅門，十四歲以下男丁俱判流放，女子沒入教坊。
之前提起的雲裳姑娘，便是雲中鶴的嫡次女，原本已經跟安王世子定了親，就要成爲世子妃了。
誰知發生這種事，親事自然黃了，好好一個高門貴女就被沒入了教坊。
嘉寶元年，可謂是血流成河，朝野惶惶，唯恐禍及自身。
一撥人踩下去了，自有一撥新貴爬上來。
龐太師一派的人自然耀武揚威，好幾位大臣被打壓甚至滿門抄斬，很快就被他的人取而代之了。
雲中鶴不過是其中一位罷了。
只是可憐了那些官家小姐，本是天上皎月，一朝府中獲罪，就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腳的爛泥。
獨孤雪嬌聽到這裏，才知道，原來當年發生了這麼多事。
比她慘的大有人在，不知該悲痛，還是該慶幸。
就在她陷入沉思時，軒敞外傳來腳步聲。
獨孤雪嬌慢慢擡頭，朝門口看去。
當先一人身穿白色長裙，寬大的裙襬一直拖到腳踝，肌膚白若生宣，眉眼楚楚若畫，是張嬌豔與冷霜交織的面容。
她身後還跟了一人，身穿紅色霞衣，明豔如火，面敷羅脂，額貼花鈿，明璫翠羽，豔麗如仙，天然的千嬌百妹。
之後便是兩個丫鬟模樣的少女，應是伺候的下人。
教坊司的官技跟花樓的姑娘不一般，是有奴僕伺候的。
一行四人走了進來。
君採昭不愧是八卦小能手，眼見着幾人走進來，便一一給獨孤雪嬌介紹。
走在最前面的這人，正是教坊司的奉鑾柳素纓，她身後那紅衣女子，便是左司樂雲裳。
教坊司設奉鑾，其下還有左韶舞、右韶舞、左司樂和右司樂。
奉鑾柳素纓，手下帶着風雲雨雪四個人，個個都是高手。
沒入教坊前，她們出身都很高貴，自幼便習琴棋書畫，能詩善賦，妙解銀詠，精通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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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這五人雖然身在教坊司，若非身份地位足夠高，連見一面都難。
獨孤雪嬌聽到柳素纓的名字，總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剛把眉頭皺起，一直坐在她另一側不曾開口的展思琦，突然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柳素纓，壓低了聲音。
“她好像就是大理寺丞的未婚妻，不，是前未婚妻。”
獨孤雪嬌一愣，柳素纓是沈懷丞的未婚妻？
難怪覺得熟悉，那次去文國公府的時候，郭夫人她們提到過幾嘴。
說沈懷丞都二十歲了，還未娶親，整天惦記着教司坊的那位，原來就是柳素纓。
至於展思琦爲何知道，肯定是沈懷熙告訴她的。
兩人早已定親，私下裏應該見過面。
沈懷熙要喊沈懷丞一句三哥，他比沈懷丞年紀還小，卻先於他成親了。
展思琦也許會感到好奇，兩人難免會聊到這個話題。
獨孤雪嬌又看了柳素纓一眼，見她正與太后見禮。
她突然想到，好像早在幾年前，她就聽到過柳素纓的名字，遠遠早於去文國公府的時候。
是了，柳素纓姓柳，又是因爲四年前被抄家莫籍進的教坊。
她就是前戶部侍郎柳大人的女兒，柳如煙的庶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