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滾出去
“錦年……你睡了嗎?”是白芷柔那刻意壓低,帶着點顫的聲音。
傅錦年動作一頓,眉峯瞬間擰緊:“有事?”
門外靜默了幾秒,門把手被輕輕旋動,一條門縫被推開。
白芷柔側着身子擠了進來。她身上那件屬於傅錦年的寬大T恤,領口被她刻意拉低了幾分,露出線條姣好的鎖骨。
溼發披散,沐浴露的香氣混雜着她身上那股獨特的體香,此刻鑽入傅錦年鼻腔,卻只餘下令人作嘔的膩煩。
“我……我一個人有點怕,”白芷柔的聲音抖得厲害,怯生生地,“客房的窗戶好像沒關嚴,風吹得嗚嗚響……你能不能,陪我說會兒話?”
傅錦年胃裏一陣翻攪,對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只剩生理性的厭惡。
“白芷柔,我的客房,比你想象的任何地方都安全。”
“可是……”白芷柔非但沒退,反而將門徹底推開,整個人都走了進來。
她光着腳,冰涼的腳趾踩在深色地板上,一步,一步,朝傅錦年挪過去。
“錦年,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傷了你。可我是真心愛你的,一直都是!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對我肯定還有感覺的,不然……不然你今晚怎麼會收留我……”
她越靠越近,寬大的T恤下襬堪堪遮到大腿,隨着她的動作,風光若隱若現。
傅錦年只覺得一股寒意四起,噁心得他差點當場吐出來。
就在白芷柔那纖細的手指即將碰到他手臂的剎那,傅錦年猛地後撤一步。
“滾出去!”
這一聲暴喝,不帶絲毫溫度,狠狠砸在白芷柔心上。
白芷柔被他這聲怒喝駭得通體冰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那點精心醞釀的委屈瞬間碎裂,只剩下難堪和不知所措。
“錦……錦年……”
傅錦年一步逼近,那氣勢要將白芷柔碾碎。他俯視着她:
“白芷柔,收起你這套令人作嘔的把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齷齪心思!我收留你,只是因爲你暫時還有那麼丁點用處。你要是再敢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挑戰我的底線,現在,立刻,從這裏滾出去!”
他擡手指着門口,一字一句的說道:“馬上!消失在我面前!”
白芷柔被他話語裏的狠戾,嚇得愣在原地,渾身顫抖。
她從未見過傅錦年這般盛怒,這般……嫌惡到極致的模樣。
她踉蹌着後退,手腳並用地爬出了傅錦年的臥室,狼狽至極,頭都不敢回一下。
“砰!”
傅錦年狠狠甩上臥室門,巨大的聲響震得牆壁似乎都跟着顫了三顫。
他靠在門板上,胸膛劇烈起伏,額角青筋暴跳。
連帶着這臥室裏的空氣,都彷彿沾染了那女人的氣息,令人窒息。
這個女人,真是死性不改,永遠學不乖!
他快步走到衣櫃前,胡亂抓了幾件換洗衣物塞進一個隨身的揹包裏。
有白芷柔這個女人在,這房子他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比起跟白芷柔共處一室,他寧願去醫院守着。
卿寧和念念還在醫院,他必須確保她們萬無一失!
傅錦年抓起手機和車鑰匙,沒有片刻遲疑,猛地拉開臥室門。
客廳裏一片漆黑,客房的門緊閉着,裏面沒有絲毫動靜,想來白芷柔是被他剛纔的樣子嚇破了膽,不敢再出來作妖了。
傅錦年冷哼一聲,徑直走向大門,換好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無比煩躁的地方。
深夜的街道有些冷清,涼風吹過,傅錦年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心中的燥鬱之氣略微消散了一些。
他走到路邊,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市中心醫院。”
傅錦年靠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
出租車內的空氣有些沉悶,他降下少許車窗,讓風灌進來。
遠離繁華燈火的荒僻山林中。
木屋內,只有一盞昏黃的、彷彿隨時會熄滅的煤油燈。
白宴青蜷縮在冰冷潮溼的木板地上,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冷汗,嘴脣因失血和疼痛而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白色。
他咬着牙,費力地撕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汗水、泥土和血跡浸透的襯衫。
左邊的小腿傳來一陣陣鑽心的劇痛,腳踝處已經高高腫起,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
從山崖上跳下來的時候,雖然他提前準備了繩索,也儘量選擇了緩衝地帶,但倉促之間,還是沒能完全卸掉衝擊力,腳踝狠狠地崴了一下。
“嘶——”他倒抽一口涼氣,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除了腳踝,他的手臂、手肘和膝蓋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撞傷,火辣辣地疼。
萬幸的是,他特意避開了頭部,也沒有留下明顯的血跡,否則就真的麻煩了。
“他媽的,傅錦年!還有那個該死的沈卿寧!”
白宴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頭的恨意幾乎要將他吞噬。
爲了甩掉那些窮追不捨的條子,他只能冒險從那要命的山崖上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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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計過傅錦年可能會報警,也提前做了些準備,但警察的動作比他預想的快得多!
去醫院?
想都別想!
一旦留下就診記錄,警察馬上就能順藤摸瓜找上門!到那時,他所有的佈置和謊言都會徹底泡湯!
他必須在警察找到他之前,火速趕回白家,或者隨便一個能給他提供不在場證明的地方!
否則,一切都完了!
白宴青從懷裏摸索出一個小巧的急救包,裏面只有些基礎的消毒藥水和紗布。
他狠狠一咬牙,將那氣味刺鼻的消毒藥水粗暴地倒在手臂的傷口上。
劇烈的刺痛感猛地竄遍全身,他渾身一顫,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得更兇了。
這點皮肉傷算什麼?
要是被傅錦年抓住把柄,那纔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他必須立刻想辦法,在天亮之前,給自己找一個完美的脫身之策!
“媽的……”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簡單處理了一下幾處比較嚴重的擦傷,他又從揹包裏翻出一卷彈性繃帶,忍着劇痛,將中脹的腳踝一圈圈用力纏緊。
汗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滴在骯髒的木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喘着粗氣,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不行,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警察隨時都可能搜查到這裏。
他必須儘快下山。
白宴青深吸一口氣,要想好一套完美的說辭,應付警察的盤問。
他強撐着站起身,每動一下,腳踝處傳來的劇痛都讓他眼前發黑。
他扶着搖搖晃晃的木屋牆壁,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向門口。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山林間的冷風裹挾着草木的腥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