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葉空青一方面惱恨這次沒能弄死葉零榆這個絆腳石,一方面又慶幸她沒有真被毒死……這樣一來,一個翠芝就足以頂罪了。
這時,葉澤遠看着忙裏忙外的兩位嬤嬤,心裏也反應過來這一點,心頭的巨石漸漸落下。
只要葉零榆今天沒被毒死,將軍府就能安然無恙。
他冷冷看向遠處被羈押在地的翠芝,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殺意。
到時候,只要除掉這個活口……
就在這時——
落葵院的大門忽然被人粗暴地踹開,大理寺的官兵魚貫而入,齊刷刷的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那陣仗……
比兩位嬤嬤剛剛帶着侍衛回來的架勢,還要大得多!
葉空青還跪在地上賣慘,見狀眼皮微微一跳:該不會又是葉零榆耍什麼幺蛾子吧?
錢副將立刻帶着人護在衆人身前,滿臉戒備。
“怎麼回事?”葉澤遠撥開人羣,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大理寺的領頭人,心頭咯噔一聲:“大理寺少卿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這位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但如果不是大案要案,他也不會這麼大動干戈。
難道是陛下聽聞葉零榆中毒,竟然指派大理寺少卿登門問罪?
“葉三小姐何在?”大理寺少卿一臉鐵面無私,“她涉嫌毒害文家二小姐,大理寺奉旨來問話,還請三小姐出門一見。”
衆人皆驚。
三小姐毒害文二小姐?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只有李掌櫃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看向牀榻上病弱的女子:她不是說這件事解決了嗎?
難道,三小姐想要借文二小姐的手,除掉葉空青?
這法子太冒險了。
文家跟太上皇關係匪淺,她這是在太上皇的雷點上瘋狂蹦迪。
文紫芙大鬧上門,要抓女主下大獄,理由是謀殺,把大理寺的人都帶來了。
“怎麼回事?”葉澤遠也嚇得不輕,連忙回頭問葉零榆,“阿榆,你怎麼會跟文二小姐扯上干係?”
葉零榆下意識看一眼滄月,微微蹙眉。
她不是讓滄月把文紫芙的胭脂換了嗎?
怎麼文紫芙還會中毒?
這一下,情況不妙。
但眼下,她只能順勢而爲,將當日情景如數告之。
柳氏立刻說:“將軍,幕後黑手用心之險,可見一斑!當日那三盒胭脂本來就是要賣給三小姐的,只是文二小姐不知內情,先一步買走了胭脂。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翠芝和……”
“兇手就是翠芝!”葉澤遠暗暗瞪她一眼,及時截住話頭,試圖拉翠芝擋箭,“這丫頭居心叵測,因爲一時私怨就對阿榆下手,害得阿榆中毒不說,還牽連了文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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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大理寺少卿一拱手,“各種情況,我都已經查清楚了。原本正要將這踐婢拉去官府問罪,既然大理寺少卿親臨,這丫頭就交給你了。”
大理寺少卿親眼看到葉零榆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也沒料到這個情況,但眼下必然不好再強加罪名:“來人,將這個丫鬟帶走……”
剛說完,一輛轎子停在門口。
文家的管家下來,聽說情況之後一頓冷嘲熱諷,“葉將軍這是糊弄傻子嗎?陛下派了御醫前往文府,好不容易給二小姐撿回一條命,但那毒罕見,且兇險,豈能是這個區區丫鬟能佈下的局?”
“我們文家一向講理,既然這件事是衝着葉三小姐來的,最後卻連累了我家小姐,那麼於公於私,今日將軍府必須交出真兇,否則我們文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不說我們二小姐要如何追究,但是你們將軍府有人試圖謀害未來皇后這一條罪名,就足以讓你們九族下獄,喫夠牢飯。”
這位管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哪怕是面對葉澤遠也疾言厲色,毫不相讓,看架勢是必須要個真相了。
葉空青心裏一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萬萬沒想到那毒還關係到了文家二小姐。
這一下,無形中又給葉零榆助攻了。
礙於重壓,葉澤遠還會保他嗎?
很快,疑問有了答案。
葉澤遠下令徹查,待定主意不再多看葉空青一眼。
然後,柳氏派人從洛氏房間裏搜出了同款毒藥,經過一番排查,近日來除了葉空青和安姑姑之外,沒人能擅自闖入洛氏的院子。
再加上葉空青和葉零榆之間的兄妹舊恩怨……這一下,葉空青無處可逃。
“這個孽子!”葉澤遠閉了閉眼睛,讓人將葉空青五花大綁,儼然是放棄這個兒子來保全大局了,“葉家一向遵紀守法,若真是這逆子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葉家便沒有這個兒子,任憑大理寺發落。”
葉空青掙扎着要說話,奈何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咆哮着被官兵押走,瞪着父親的眼神血紅一片。
葉澤遠真是個‘好’父親啊!
他果然捨棄了自己,爲了所謂的大局。
過去,他一直PUA葉零榆的話術,終究還是報應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葉澤遠被大理寺帶走,葉零榆心頭一陣痛快,但隨之而來的還是擔憂:文紫芙雖然被太醫救了回來,可是裴陵遊若是知道此事,會不會誤以爲這一局是她利用文紫芙做局?
葉家生出大亂來,宮裏又請了御醫來給葉零榆醫治,所以葉澤遠不再留在這裏,連忙趕去善後……
形容間,狂躁不安。
他不知道:好好一個家,怎麼就亂成了這個樣子?
……
醫治了半天,御醫才告安離開。
葉零榆把下人都遣出去,獨獨留下滄月伺候,門一關便着急地問:“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把文紫芙的胭脂給換了嗎?”
滄月也是臉色凝重,跪地請罪:“小姐,對不起。我當時奉命去了文家,發現文小姐嫌棄那胭脂不好看,已經讓下人把胭脂給扔了。怪我粗心,沒有打開盒子檢查一下,如今想來,她可能只換了盒子,卻留下了胭脂。”
“……算了,也不怪你!這件事也是我思慮不周,或許當時就不該讓文紫芙把胭脂帶走。”葉零榆蹙眉,“如今葉家亂成一鍋粥,我只怕……”
頓了頓,她不想讓滄月內疚,便拿了一管藥遞給滄月,“這是我配置的解藥,你速速去一趟太師府,悄悄把解藥加入到文紫芙的藥裏,可以幫助她快快康復。這件事,她卻是無辜受害的。”
但願,文紫芙好起來之後,裴陵遊知道這件事,也能少責怪她一些,萬萬不要誤會她的用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