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辰打開了宣紙,上面的人相已經模糊,字就更不用說了,完全看不清。
“這是在哪兒撿到的?”
劉大哥撓了撓頭,眉頭緊鎖着指向鎮子的方向,“就去鎮子的那條路上,我看這樣的畫像不少,樹上都貼得有。”
雨比較大,他乾脆坐在了燒火凳上,想等着雨小些再回去。
陸景辰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拿着畫的手緩緩收緊,可此刻他什麼都做不了。
劉大哥見他神情凝重,安慰道:“別擔心,她那麼聰明,應該不會有事的。”
鎮上。
大雨的緣故,衆人已經放棄了追找紅錦,都聚集在一處避雨。
紅錦此刻躲在一家客棧雜草叢生的後院屋檐下,這裏全是放的雜物,應該不會有人過來。
咳咳~
她捂住嘴輕聲咳嗽了兩聲。
還想咳嗽時,咬脣忍住了,她怕被客棧裏的人給聽見。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或許可以趁着下雨往回走,這時候他們必定也是在避雨。
想好後,她隨手從雜物裏撿起一塊兒小木板,遮住腦袋就貓着身子離開了客棧後院。
在她剛剛所躲避的窗戶裏面,渾身溼漉漉的琉玉皺了皺眉道:“我怎麼看見一個人影從後面晃了過去。”
在屏風後面換衣裳的白漓若無其事迴應道:“眼花差不多,這麼大的雨,誰沒事跑後面去?”
說着還抱怨起來,“這又小又簡陋,是我住過最差的客棧,沒有之一了。”
琉玉收回視線,擦拭着頭髮,“將就住吧,這裏比不上縣城。”
紅錦頂着大雨走在街上,等到了一顆樹下時,臉上露出了笑容。
“馬還在,太好了。”她伸手輕撫着馬腦袋,隨即解開繩子,“走,我們現在就回去,就是得辛苦你淋點兒雨。”
翻身上了馬背,抹掉臉上的雨水。
剛掉轉馬頭,身後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喊叫聲。
“她在那裏,追上去,別讓她跑了!”
紅錦回頭看去,一大羣人拿着武器,冒着雨水衝了過來。
哪裏像普通百姓,此刻他們更像凶神惡煞的土匪。
駕!
拍了一下馬背,朝着遠去奔跑。
本想着回家,想了想還是換了方向,要是這羣人跟着回去,容易牽連到夫君,還有村裏人。
她心裏在疑惑:到底是富商、陳喜兒、還是張二河搞出來的事情?
目前得罪過的人就是這些,除了他們,她想不出還有誰有理由陷害她。
紅錦朝着地勢複雜的林子裏跑去,見沒人再追的時候才停了下來,牽着馬躲在了翹出的石壁下。
到了夜裏,雨停了。
紅錦暈沉的靠坐着,臉頰通紅,身上滾燙得厲害。
因爲淋了太久的雨,她發燒了。
“咳咳……不能在這裏過夜,得回去。”
她用手掐了掐胳膊,強撐着起身朝四處看去,她記得白天看見路邊有野黃菊,菊花有退燒的效果。
順着記憶方向,搖晃的走了過去,當隱隱看見菊花影子時,她激動的摘下一大把。
一閉眼就將菊花塞進了嘴裏,苦澀的味道讓她想吐,但還是忍住了。
……
此刻陸景辰還坐在草棚裏。
他的衣裳同樣被打溼了許多,見雨停下立馬推着輪椅出了草棚,望着村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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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他看見夜色裏有一抹白色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這邊過來。
陸景辰以爲是紅錦,立馬杵着棍子,踩着雨後的淤泥走過去。
“柳紅錦,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你的馬……”
“紅錦姐被人追了,他們要打她,嗚嗚……”
陸景辰:“……”愣住了。
不是柳紅錦,是林家傻子的聲音。
林浩渾身狼狽,鞋都沒了,此時是一雙赤腳,手上臉上也都是泥。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草棚裏。
陸景辰看着雙眼紅紅的林浩,神情凝重道:“說說具體怎麼回事,她人在哪兒?”
林浩:“他們說紅錦姐是妖怪附身,還……還拿石頭扔她,還拿着棍子追她,我……”
話還沒有說完,陸景辰就起身,朝着空中吹了聲口哨,聽在耳裏就像鳥叫聲。
很快一只白色的信鴿撲騰着翅膀飛了過來,乖巧的聽在他手臂上。
可這時候他纔想到沒有筆墨和紙,凝眉沉默了幾息後,撕下衣裳一角。
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下一行字,等字跡幹後塞進了小竹筒裏,綁在了信鴿腿上放飛。
陸景辰看向蜷縮着的少年,“你爲何要辛苦跑這麼遠幫她?我記得你跟她不熟。”
林浩擡起頭對視上他的清冷的鳳眸,突然又想到陳喜兒喜歡他纔會拋棄自己的事。
冷哼一聲移開眼,不悅的嘟起嘴,“你纔不熟,我和她很熟的,她還拉我手了。”
說到此處,臉上露出一抹羞紅,“只有她說我不傻,還親近我,給我擦臉上的髒東西,還要我聽她的話。”
陸景辰:“……”
拳頭已經緩緩捏緊。
這段時間不對他對手動腳,還以爲變正經了。
原來這是有了新的調系目標。
他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咬牙低沉道:“要你是個正常的,我的拳頭會毫不猶豫揍向你。”
“壞人。”林浩不悅的斜了他一眼,隨後背過身不看他。
兩人不再說話,顯得格外寂靜。
陸景辰的視線一直看着路口,希望看見她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林浩倒在竈前的乾柴堆裏睡着了,時辰已經到了三更。
陸景辰的神經一直緊繃着,不敢鬆懈半分,他心裏有些害怕紅錦會出事。
踢踏……踢踏……
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往外走去,已經忘記了腳疼的事。
馭!
馬兒停在了他身前,後面還跟着一匹馬,騎馬的是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他懷裏摟着的正是昏迷的紅錦。
“主子。”
陸景辰看着他摟住紅錦腰的手,眸色變得凌厲,氣息冰冷如霜。
“把她給我!”
手下聞言,立馬兩人交到他手裏,還訕訕的解釋道:“屬……屬下沒亂摸,摟着也是沒辦法。”
“找到她時就暈倒在路邊,像是從馬背上摔下去的,雖然沒有受傷,但好像發燒了。”
不等陸景辰開口,他立馬調轉馬頭,“屬下就告退了,駕!”
主子那殺人般的眸光,讓他不敢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