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陣子,洞房內徹底安靜下來,只有鼾聲陣陣傳出。
林傾月道:“看來這家應該沒事兒。走吧,我們去找謝守正。”
根據之前幾次的情況來看,要出事的話都是在剛進入洞房,尚未完成最後那一步。
在加上林傾月和東方起,在這裏等了半天,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陰邪氣息,因此斷定這家不會出事。
謝守正和紅瑤去的那家,住在玉石鎮另一頭的村子上。
等了一晚上,也同樣沒什麼收穫。
和林傾月匯合後,謝守正道:“難道是邪祟察覺到我們的存在,所以不敢現身出來?”
林傾月道:“我覺得不是。是隨機選擇,今晚正好沒選中我們盯着的兩家?”
謝守正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可沒那麼多時間多管閒事了。”
紅瑤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知道他們還要趕路,於是提議道:
“要不,等我報完了仇,我再回來把事情查清楚?你們別誤會,我不是想要藉此拖延時間。答應了你們事後歸案,我一定會遵守承諾。再說,我身上已被小姐種了殺符,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耍詐。”
東方起道:“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覺得這事還有些蹊蹺。”
可到底蹊蹺在哪裏呢——東方起和林傾月的眼神不經意地碰撞在一起,忽然福至心靈,齊齊道了一聲:“納妾!”
謝守正還有些懵:“什麼意思?”
東方起便將先前從大娘打聽到的事情,給謝守正說一遍,又道:“根據那大娘提供的線索來看,先前幾次出事的人家其實不是正經娶妻,而是納妾!”
林傾月也點頭認可:“這裏的習俗納妾都是要晚上操辦,所以大家不明所以,還以爲是時辰的問題,而沒有想到納妾的問題!”
謝守正只覺得哭笑不得:“所以,那邪祟是見不得人納妾?”
他問紅瑤:“難道對方是像你一樣受過愛人背叛?生出了嫉妒心?”
紅瑤冷聲道:“我非嫉妒,純恨而已。”
謝守正道:“那倒也是。”
紅瑤又道:“對了,我剛纔聽到一個人說,玉石鎮的北街有個玉石老闆今日納妾。爲了規避風險,一早就將新人迎回家門了。”
謝守正忙道:“事不宜遲,我們去北街看看!”
此刻天色尚早,還有不少鋪子亮着燈。稍一打聽,就知道今早納妾的乃是專營白玉首飾鋪的老闆,叫:李大頭。
李大頭家的宅子前店後宅的格局。
前頭三間敞亮的鋪面一字排開,寫着“李家玉石”的牌匾上,紅綢招展。門前散落一地鞭炮的碎屑殘硝,還沾着未褪的喜慶。
店鋪的老闆娘正在打掃衛生,準備收拾打烊。
忽見來了幾個客人,老闆娘趕忙過來招待。
林傾月拉着紅瑤,裝作挑選首飾,似是隨口般詢問:“看你們門口的喜氣洋洋的,可是有喜事?”
“是有喜事,我夫君納妾。”婦人眼神黯淡,語氣也不似方纔的歡快。
紅瑤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看你的樣子,並不高興。爲什麼還要答應你夫君納妾呢?”
“我不高興又有什麼用?”老闆娘嘆了口氣。
“我在他清貧的時候嫁他爲妻,又給他生兒育女,可他一有錢,第一時間就想要納妾。我們做女子的,若敢多嘴,還會被冠上妒婦的惡名。”
大約是問到傷心事,老闆娘的話也多了些:“這世界真是不公平,女子要三從四德,男子卻可以三妻四妾,佔盡便宜!”
紅瑤又問:“聽說你們鎮上納妾的人家,都會招惹上邪祟。不怕嗎?”
老闆娘道:“我當然怕呀!可光我怕又有什麼用?色字頭上一把刀。尤其是我那夫君,這兩年攢了些傢俬,人都要飄了。”
“明知有邪祟鬧事,我也勸了多日,他只把我的良言當嫉妒,根本不聽勸。還說,他仔細打聽過,拜堂行禮時辰不過午時就不打緊。”
“有時候我恨的呀,真不如讓那邪祟好好治他一治!”
林傾月眼底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那你今晚,可要如願了。”
老闆娘不解:“什麼意思?”
正說着,一聲尖叫,劃破後宅的夜空。
幾人臉色微變,不等夥計多說,便徑直衝到後宅。
然後就看到一箇中年男人光着屁股,踉踉蹌蹌地從裏面跑出來,驚慌失措地喊着:
“有邪祟,有邪祟啊!”
先前還一個勁兒數落自家男人的老闆娘,看到這模樣,立馬衝過去詢問:“夫君,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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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闆娘的目光落到男人身體的下方時候,嚇得驚呼出聲:“啊!”
那男人的下身都是血,作爲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不見了,只有血呼啦差的一片。
男人痛得已經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鮮血也瞬間流淌了一地。
他顫顫巍巍的指前方的房門道:“她她她要殺我!”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見那昏黃的房間裏,慢慢走出一位穿着粉色喜服的新嫁娘,身後拖着一條長長的剪影。
女子走出房門,一步步向男人走去。嘴邊掛着詭異的笑容,握在手裏的剪子上染着斑斑血跡。
“夫君,你怎麼跑了呢?你不是說,喜歡我的年輕美貌嗎?夫君,快隨我去洞房吧!”
“這個女人瘋了,她她她剛纔剪了我的命根子!嗚嗚……我以後都做不了男人了!”
男人狼狽地捂着大腿根部,痛得渾身都在顫抖。可更痛的,卻是他的心。沒了命根子,做不了男人,還怎麼過下半輩子?
早知道納妾會帶來這樣大的災禍,還不如守着家中老妻安安分分的度日!
妻子又氣又怒又心疼:“讓你不要納妾,你非不聽!現在好了,出事了吧?哎呀,這可怎麼辦?當家的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和娃娃們可怎麼辦?”
失血加驚嚇,男人終是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對方卻不肯放過他,神情猙獰地吼着:“你不是喜歡三妻四妾嗎?不是想要洞房花燭嗎?走啊,起來呀,我們去洞房,嘿嘿……洞房!”
嘴上說的洞房,手裏的剪刀卻高高舉起,狠狠地向男人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