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凝順着聞人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穿着紅袍的男人，混跡於摩肩接踵的人羣之中，身形高大，細看他的五官會發現他與北炎之人有些細微差別。
而那個人也感覺到有人盯着他，也順勢望了過來。
白九凝拉着聞人往後面一退。
那男人沒看到人，但是盯着那打開的窗口看了好一會。
他非常確定剛纔有人在看他了。
“哥，你在看什麼？”跟在男人身邊的女子拉了拉他的手。
“在看是什麼人在偷看我。”男人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頭。“哥哥，帶你去見識見識這北炎的青樓……”
說話間男人摟着女孩子的脖子往裏頭走。
同時，房間裏的聞人也發現了他進來了。“怎麼辦？”
“他不敢亂來的，你讓姑娘們隨機應變就是。”白九凝又恢復了自己的面容，這是怕萬一遇上這東楚的人，會給葉上秋惹麻煩。
“如果我記得不錯，這人好像是東楚的三皇子，叫楚準月，也是一個很善戰的。”
白九凝嘖了一聲，對聞人說道。“不觸及我們的利益，我們不參與朝廷的事。”
聞人嗯了一聲。
有些奇怪。“這東楚的皇子來北炎幹嘛？”
“我從國師府那裏聽到，好像東楚要送公主來和親……但是他這樣提前進北炎，怕不是什麼好事。”
白九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找了筆和紙，將這楚準月的事情寫了下來。
又遞給聞人。“找個人送到國公府，江忍手裏。一定要親手交給江忍……”
聞人接過紙條看了看白九凝，他皺眉道。“你不是說不參與嗎？”
“給他們提個醒啊，要是兩國真的再打起來，倒黴的還是百姓。”
“我先撤。”
白九凝說完之後，就從窗戶竄了出去。
而更讓白九凝意外的是，居然在回去的大街上遇到了葉上秋。
“你怎麼這副打扮，不會是要劫富濟貧吧？”葉上秋看上去這傷好的有點快。
白九凝輕輕的拍了一下他，他立馬疼的要死了一樣。“你輕點。”
“你這傷都沒好，你跑出來幹嘛？”白九凝雙手抱胸，一副質問的語氣。
“我這不是聽說我那庶弟倒黴嗎，我來瞧瞧……”葉上秋忍着痛也要來看自己庶弟出醜，可見是有多閒了。
“這麼長時間，連個庶弟都收拾不了，你可真有出息。”
說完後，白九凝從旁邊買了兩個糖葫蘆，遞了一個給葉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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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上秋非常自然的接過來。
旁邊的手下，都能看出來白九凝是女扮男裝，而且就是上次主子讓他們接的那個姑娘。
所以主子這是喜歡這個姑娘嗎？
而且他們的相處模式好奇怪。
比如現在……
兩個人找了一個高點的臺階就直接坐下來了，也不管髒不髒。
一邊喫着糖葫蘆，一邊看着前面葉上明在發瘋。
還順便指指點點。
“他爲什麼罵我？”葉上秋覺得這玩意甜的牙痛。
“我易了你的容貌把他扒光了，還餵了馬藥，不罵你，罵誰？”白九凝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葉上秋側過頭，仔細看她。
然後對她緊了個拇指。
“你以前是做什麼職業的？”葉上秋又讓手下去買了些喫的來，這玩意太甜了。
“藥師。”白九凝靠在一邊的石蹲子上，看着春宴樓的情況。
也不知道那個楚準河有沒有做什麼。
“厲害……不像我，一事無成。”葉上秋，感嘆了一句。
“生者，不憶過往；現在的你，挺好。”白九凝接過從葉上秋手上，接過他們買的酒，飲了一口。
“你真的覺得我現在挺好？其實初上戰場的時候，我怕死了……第一次揮刀殺人的時候，我全身都在顫抖，特別是這刀劃破肉身時的那個聲音，我做了一夜的惡夢。”
說起第一次殺人的時候，葉上秋也有些眼紅。
然後拿過另一瓶酒，也喝了一口。
“可是那時候，家裏人沒有人上，只能我上。”
“好在，殺完第一個，做完惡夢，第二天的我，居然接受的特別快，我都有點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富強、文明、和諧、自由、平等……的世界的人了。”
“可是卻偏偏，我沒有人可以說，感覺自己都要被逼瘋。”
說着話，還和白九凝碰了下杯。
“只到遇到她，我以爲是遇到了真愛，爲她不顧一切封建禮教，氣的我那便宜老孃半天起不來牀……”
“在沒有知道真相之前，我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所爲。”
“甚至我還爲自己衝突封建思想而暗暗高興。”
“結果我屁也不是。”
葉上秋的酒量挺好，這點子果酒根本醉不了。
聽着葉上爲的廢話，想勸他傷沒好，少喝點酒的話，白九凝沒有說出來。
白九凝仰起頭，看着天空中的亮月。
“無論將來如何，現在的我們不應該爲曾經的努力而後悔、憎恨，畢竟那是我們拼盡一切換來的，哪怕結果並不好……”
哪怕北辰鴻楓這樣對她，她卻也不後悔自己曾經的所爲。
恨誰都可以，她唯獨不應該憎恨自己。
一生的路那麼長，人應當學會與自己和解。
他們的壞，不是她的錯。
但是他們利用自己，就應該爲他們所作所爲負出代價……
“錯的不是你，是那些傷害你的人。”白九凝拍了一下葉上秋的肩。
她揚脣輕笑，嘴角的笑容又淺又淡，無聲又輕巧，似乎帶着一種詭異莫測的影響。
輕易的將這個笑容印在葉上秋的腦海裏。
讓他不自覺的釋懷。
“對，錯的不是我，是他們……”葉上秋哈哈大笑。
這段時間他過的生不如死，哪怕表明看起來一切如常，可是葉上秋知道自己生了退意。
甚至想着將一切讓給他們也沒有什麼。
自己本來也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
就是死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來過這裏，而他根本不是原來的那個葉上來。
現在聽了白九凝的話，他卻突然覺得，他要好好活。
不爲別人，只爲自己。
“走，我帶你看煙花去，雖然不如我們那個時代，但是在這樣無聊的時代，也挺好看的。”
葉上秋好像是一下子恢復了活力。
白九凝正好也不想回白家，陪他一會也沒有什麼。
兩人上了城門樓，找了最高處坐了下來，白九凝擡眼望去，整座城都落在眼中。
卻不想在這裏，看到了剛纔遇到的楚準河和一個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