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清看了錢掌櫃一眼,只見錢掌櫃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顯然沒預料到竟然有人敢偷桃子。
而且,還是當着正主的面明目張膽地偷桃子。
張太守已經誇讚完畢,繼續道:“爲表感謝,我太守府會出示公文,以告訴全天下人我們北城所有人對徵北軍、對許監察的感激。”
許芷蘭險些忘記了呼吸。
昭告全天下!
這是多麼大的殊榮!
她壓下心頭的狂喜,似是羞澀道:“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太好?太張揚了。本監察其實並不想聲張,否則當初也不會匿名捐贈了。”
張太守笑道:“許監察太謙虛了,您做了這種利國利民的好事,理應讓全天下都知道。”
楊將軍等人也附和出聲:“是啊,雖然許監察你爲人低調,喜歡做好事不留名,要是咱們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曉,哪能真的讓你隱姓埋名下去?”
“就是就是,做了好事就是要讓人知道的,您可是咱們朝焰國的表率!”
許芷蘭斜睨葉子清一眼:“葉指揮,我知道你對一直有成見,但真的假不了,我勸你最好放寬心,可別把自己給氣出毛病來。”
葉子清笑了。
她還沒開始找麻煩,許芷蘭就主動把臉湊了過來。
她身體放鬆地倚在靠背上,淡淡道:“我提出的質疑的原因有理有據,你如果真的想反駁我,應該做的是拿出證據來,而不是在愚弄了大衆之後,憑藉一份莫須有的功勞來嘲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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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捐錢的事情,物證可能不太好找,但人證麼,可是就在北城裏呢。遊會長曾經見過那位捐贈者,雖說兩人見面的時候那神祕人戴了面具,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和模樣,可兩人既然見了面,就會產生對話,對話的內容只有他們兩個知道。”
“而且,產生了交流,遊會長就會對那人的聲音有印象。”
她的目光掃過在場衆人,瞭然地挑挑眉:“號稱是宴請了北城所有鄉紳權貴和捐贈代表的宴會,遊會長居然不在?”
這些話自然是胡謅的,目的是爲了詐許芷蘭。
畢竟她壓根兒就沒見過遊會長。
可許芷蘭不知道啊,她不知道就會心虛。
楊將軍等人這才發現,遊會長的確不在場。
不只是遊會長,北城商會的所有成員,也全都不在!
這……確實是有點太可疑了。
許芷蘭沉着臉:“葉子清,你就一定要和我作對是不是?尋常的時候也就算了,今兒個這麼高興的日子裏,你一定要因爲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掃了所有人的興致嗎?”
楊將軍等知曉兩人的關係的人,那點動搖的心思瞬間消散。
楊將軍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葉指揮,你實在是……哎!”
張太守是個人精,他看看許芷蘭,又看看葉子清,笑道:“時間不早了,入席吧。”
這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錢掌櫃直到這會兒才完全消化了有人冒領功勞的事情,他笑眯眯地站在原地沒動:“依我看,這宴會若只是爲了感謝徵北軍力挽狂瀾救了我北城,倒是可以繼續舉行下去。但若是想要連那神祕人一起感謝上,沒什麼舉辦下去的必要。”
衆人都朝他投來愕然的目光。
許芷蘭不知他的身份,直接怒斥:“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質疑本監察?”
趙雲瀾揹負着雙手,眼神不善:“張太守,你手底下的人,不太懂規矩啊。”
張太守抹了把額上的冷汗:“趙監軍,許監察,你們誤會了,這位可不是太守府的人,我正要向你們介紹呢,他是通達錢莊的總掌櫃,錢億沓。”
“通達錢莊?哪個通達錢莊?”衆人震驚:“就是那個開遍了七國的通達錢莊嗎?”
這一下輪到葉子清震驚了。
開遍七國?
她一直以爲通達錢莊只是開遍了朝焰國,沒想到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她爹的實力,強的可怕!
好在眼下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錢掌櫃的身上,沒人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什麼不對。
錢掌櫃隱晦地看了葉子清一眼,這才笑道:“沒錯,正是那個通達錢莊。鄙人不才,被我家主人器重,做了錢莊的總管事。”
士農工商。
商人的地位排在最末,按理說應該是人人唾棄、厭惡的對象。
可,若是商人有錢到一定的程度,即便是朝廷大員也會高看一眼。
七國的高層有個統一的共識,便是通達錢莊的幕後掌控者富不可言,說不定其一人之財力,就能抵得上一國之力。
可偏偏,沒人知道通達錢莊的幕後東家是誰。
通達錢莊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短短几年的時間就在北城站穩了腳跟,又迅速開遍了七國。
不是沒人想過要將幕後之人找出來,可,不管是多麼龐大的勢力,都鎩羽而歸。
趙雲瀾一改剛剛的不耐,笑道:“原來是通達錢莊的錢掌櫃,幸會幸會。”
許芷蘭不滿:“即便你是通達錢莊的總掌櫃,也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臭商人罷了。何況,你還不是通達錢莊的東家,而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有什麼資格這麼跟我們說話?”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面色就變了。
葉子清看了錢掌櫃一眼,沒打算出手干預。
這人始終包藏禍心,剛剛可是看夠了熱鬧纔出面。
其他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不贊同許芷蘭這看不起人的態度的,也有深以爲然的。
錢掌櫃並不生氣,笑呵呵的着:“您說得對,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管事,若是換做尋常時候,肯定不會貿然打擾諸位貴人的興致。”
“不過諸位剛剛討論的內容,卻是和我的認知相悖,小人這纔不得不出面。”
他看着許芷蘭,憨厚的臉上沒有半分不悅,滿臉老實:“許監察說您就是那帶頭捐獻了五萬藥材的神祕人,請恕小人不能苟同。”
許芷蘭臉色一沉,想說什麼。
錢掌櫃沒給她打斷他的機會,飛快道:“因爲,那位神祕人,正是小人引薦給遊會長的。”
衆人齊齊愣住:“什……什麼?”
許芷蘭矢口否認:“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錢掌櫃並不惱:“您說的沒有錯,您並不認識我,就如同我並不認識您一樣,因爲您根本就不是那位神祕人。”
他憨憨一笑:“諸位若是不信,儘管將遊會長找過來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