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給他鋪一下牀,您去睡吧。”孟蕎麥接過周大姐手裏的牀單。
周大姐卻一臉寵溺地看着浩浩說:“俺願意給那大外孫鋪牀,你別動了。”
看老人那滿臉幸福的模樣,孟蕎麥也不奪人之愛了,就放下看着她鋪。
她看見牀頭邊的抽屜沒關好,隨手推了一下沒推好,就拉開來看看是不是有東西擋住了,一拉發現是一本相冊擋着。
周大姐發現了,就隨口說:“我經過早上碰了,沒關好。”
孟蕎麥見抽屜都沒鎖,覺得也沒什麼機密,就拿起那本相冊翻了一下,發現都是他工作後的生活照,全部是合影。
大概他們是一個團隊,十來個人,裏面兩個女的,其他全部是男的,還有一個年紀明顯比他們都大的,大概是他們的老師吧。
出於女人的敏感,孟蕎麥料定,其中一個女孩跟李路關係不一般。
每張照片裏,那個女孩都挨着李路,身子和頭部朝他傾,而且笑得格外甜。
仔細看,她那笑容裏還有炫耀和攥取感,好像向所有人說:看,這個男人是我的。
再看,那女孩衣着時髦,珠光寶氣,氣質冷豔,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女孩。
孟蕎麥心裏說:也只有這樣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他。
又好奇:那他們怎麼沒在一起呢?他怎麼還獨自回來了?
“好了我的大外孫,牀給你鋪好了,你睡吧,明個呀,跟姥娘下地給豬割草。”周大姐囑咐浩浩。
浩浩乖巧地說:“好的姥娘,你也早點睡,晚安。”
“哎呀還跟姥娘晚安,這學生就是有禮貌哈哈哈……”周大姐樂壞了。
孟蕎麥回過神問浩浩:“一個人睡不怕吧?”
浩浩捶捶小胸脯:“男子漢還能怕?”
周大姐又是一陣笑。
孟蕎麥笑笑叮囑他:“舅舅愛乾淨,又規矩,你別弄髒他的屋子,也別弄壞他屋裏的東西哈。”
浩浩答應:“我知道媽媽,你也去睡吧。”
“嘖嘖,看看這孩子乖的,真招人疼啊。”周大姐唸叨着和孟蕎麥一起出了屋門。
孟蕎麥笑着說:“可能這孩子跟娘您投緣,那您就好好教育他吧。”
周大姐搖手:“孩子比我老婆子可懂事多了呢哈哈。”
孟蕎麥說:“娘,您可別太慣他了。”
她照顧着老人上牀睡了來到自己屋裏,小丹丹坐在牀沿等她。
她頭髮還沒幹透,貼在頭皮上,孟蕎麥就拿出乾毛巾又給她擦擦,讓她把頭髮對着風扇吹吹。
丹丹抓着媽媽的手說:“媽媽,這裏真好,姥娘和舅舅都好,家裏也乾淨,還有風扇吹。”
當然了,自從媽媽離開了,家裏就髒得跟豬圈似的,又一窮二白,別說風扇了,電都沒扯呢,還是點煤油燈。
她又不被喜歡,不是被爺爺奶奶打罵就是被爸爸呵斥。
這裏,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堂。
孟蕎麥心疼地抱住她,輕聲說:“那就多住些日子。”
丹丹怯怯地問:“媽媽,我能不走嗎?就跟着你。”
孟蕎麥心裏一疼,摸着她柔軟的頭髮說:“能,等媽媽跟你爸爸商量商量。”
丹丹一聽眼裏的光暗淡了,小聲問:“那要是爸爸不同意呢?”
孟蕎麥哄她:“爸爸不會不同意。”
她心裏說的是,真到我跟他要孩子的時候,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打官司,我有錢,還愁拿不到孩子撫養權?
當然,浩浩她也許爭不到,但她暫時還沒爭奪浩浩撫養權的想法,再看看吧。
孩子摟着她的脖子入睡了,發出像小貓一樣的熟睡聲,孟蕎麥看着她那稚氣又可愛的小臉,苦笑着嘀咕:“這麼可愛的小孩,長大了怎麼就那麼不堪……”
是的,怪自己,怪自己沒有好好教育他們。
吃了早飯孟蕎麥去廠裏了,周大姐推着駕車子,帶着浩浩和丹丹去地裏割草。
她給孩子帶着水,帶着糕點,帶着水果,這個豐盛啊,簡直是去野餐。
一老兩小一路說說笑笑的,路上熟人看見就問周大姐孩子是誰的,她就得意地大聲迴應:“我兩個外孫!”
周大姐選定一片草地,把車子放下,就拿出鏟子蹲下割草,浩浩和丹丹也都拿個小鏟子跟着割。
周大姐笑得一臉陽光,“你倆小東西可慢着點,跟姥娘做做伴兒就行了,不圖你們幹活。”
浩浩說:“姥娘,您這麼大年紀了還幹活,我們更得幹了,我們多割一把姥娘就少割一把。”
丹丹甜甜地說:“嗯嗯嗯,姥娘,我想天天跟着您割草。”
她說的是心裏話。
兩個小東西的話可把周大姐感動死了。她有些傷感地說:“可惜啊,你們都被判給了你爸爸,要是跟着媽媽就好了,就不用回去了。”
浩浩轉轉腦子,做出可憐的樣子囁嚅:“姥娘,我跟你說實話,你別跟媽媽說。
是媽媽不要我跟妹妹。”
丹丹馬上垂下了頭。
周大姐大喫一驚,停下手裏動作看着浩浩問:“真是這樣?是不是你爸爸故意說你媽媽壞話騙你們的?”
浩浩搖頭:“不是的,我媽媽不願意要我們,她說她只想離婚自己過。”
周大姐愣住了,還有這麼狠心的母親?
又想想,可能幹閨女是覺着自己離了婚無家可歸了,帶着孩子只能讓他們受苦纔不要的。
忽然,浩浩抓緊了她的胳膊,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請求她:“姥娘,這話您可別跟我媽媽說,我媽媽會趕我們走的。”
周大姐心裏一疼:多可憐的孩子呀。
她抱住他的頭貼到自己胸口,“姥娘答應你,不說。不過你信姥孃的話,你媽也是逼不得已纔不要你們的,你們可別怪你媽媽呀。”
浩浩說:“姥娘,浩浩跟妹妹當然不會怪媽媽,媽媽生了我們,就是不養我們也是媽媽,我和妹妹長大了要孝敬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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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姐感動不已,“哎呦我孩兒啊,你心眼真好啊,你媽太有福了。”
說到這裏她搖頭,嘆口氣自己喃喃自語:“這麼好的孩子,咋就捨得離婚呢,要是我呀,我爲了倆孩子也得熬着。”
她是個被男人傷透心的女人,在她心裏,孩子比啥都重要,她這輩子就爲孩子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