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鳶明顯愣了一下:“是個很糟糕的故事。”
“你不想回憶的話,那就不說。是我考慮的不周到。”傅雨櫻道歉。
“不不不!”紅鳶連忙擺手,“不是的。從他們一家出現開始,那些記憶就沒有辦法不回憶。越是討厭越是不能忘掉,我要告誡自己絕對要吸取教訓。”
傅雨櫻靜靜看着紅鳶,等待她自己想清楚如何開口。
紅鳶深吸一口氣後緩慢吐出:“羊冬冬是冬天出生的,娘給她起名羊冬雪。本該做父親的起名,但因爲是女孩,羊大膽看都沒看。後來他聽別人說的,給女孩起男名下一胎就能生男孩,所以給羊冬冬的名字改成了現在這個。
我和羊冬冬在家裏的地位都很糟糕,羊大膽本就會不舒心的時候打我們娘三,喝醉酒後會變本加厲。羊興旺出生後,羊大膽太高興了,我們娘三也算是過了一段少捱打的日子。
但隨着羊興旺長大,他很喜歡欺負人,別看他是個孩子,但不管是自己動手,還是向羊大膽告狀,他都非常會。我們怎麼敢打羊興旺,他要是因爲我們哭了,羊大膽會打死我們的。
羊冬冬隨着長大,漸漸變得很聰明,她感覺到我們都要被羊興旺欺負的時候,就會想辦法提前跑留下我一個人。試過幾次覺得可以少受很多苦之後,幾乎就成了習慣吧。
羊大膽打我們的時候,羊冬冬也會站在我後面,多數打都會落在我身上。我雖然心裏難受卻覺得這是我在保護她。因爲娘也會說我要照顧更小的。
雖然我也努力這樣說服自己,可是心裏不可能一點怨念都沒有,只是小心翼翼藏了起來。
直到又一次羊大膽受了氣喝多了回來,我當時在裏屋掃地,羊冬冬在院子裏餵雞。羊大膽回來先看到了羊冬冬,二話不說就抄起棍子打她。
她尖叫着往屋裏跑,我看到羊大膽手裏孩子手臂粗的棍子,便立刻朝羊冬冬伸手想快點拽她進房間,只要把門關上,等羊大膽的脾氣散去就好了。
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抓住我的手,借力將我拉向她的身後,她進了房間回身將我一把推了出去就關上了房門。我自然就成了羊大膽下手的對象,他把那根棍子都打斷了,斷掉的棍子一下戳進我背後,那傷疤到現在都留在我的身上。
因爲捱打又受傷我還發了燒,但我哪裏值得他們花錢給我治病。所以我差點沒了,發燒的時候我餓的快死了,羊冬冬給了我半個窩窩頭,要知道她自己一頓也就半個窩窩頭,我一度想要原諒她,給她找藉口,可是後來我知道這是她從狗盆裏撿來的,是羊興旺扔掉的。”
傅雨櫻的手緊緊的握着椅子把手,臉色憤怒:“那你傷口發炎發燒怎麼挺過來的?”
“是娘上山幹活的時候偷偷跑到深山去採了藥,她特意跟村裏的赤腳大夫打聽過。我靠那個才熬過去。娘她雖然膽小從來不敢違抗羊大膽,也不敢幫我們,但她總是一副對我們有愧的眼神,我真的病了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樣看着我等死。然而她卻被羊大膽那個畜生也給賣掉了!”
傅雨櫻感覺那個火氣從腳底燒到頭頂,她努力深呼吸壓住火氣問紅鳶的娘賣哪去了,她看看能不能找回來。
紅鳶說了從羊冬冬那裏得知的部分。
傅雨櫻頭疼了,這沒有任何信息,根本不好找啊。
“我讓人打聽一下吧。”
“多謝小姐。就算找到,也別把她接到這裏,她離開羊大膽才能像個人活下去。我以後可以把我的錢每個月寄給她,讓她能正常生活就好了。”
傅雨櫻過了兩天清靜日子後,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骨折的情況也沒有加重,甚至喫好喝好睡好還能慢慢走路。
“還沒打聽到嗎?”傅雨櫻無聊的看着青衣。
青衣搖頭:“關於挖心案和小姐被綁架謀殺未遂的事情管控的很嚴。聽說王爺前日舊疾復發,所以案件是大理寺的人全權負責調查。只知道王爺要求大理寺破案,以及問出前因後果,至於現在的進度,完全打聽不到。”
傅雨櫻喫着果乾,心裏好奇的要死,她作爲被捲入其中的可憐人,有起碼的知情權吧。
入伏出現在門口:“小姐,鍾大夫要見你,要讓他進來嗎?”
“他來幹什麼?不是應該在給王爺治療嗎?”
“王爺在泡藥浴,病的情況已經穩住了,我就過來了。”站在窗戶前的鐘烏微笑道。
入伏看向鍾烏:“鍾大夫,小姐還沒說你可以進來。”
鍾烏道:“我想王妃不會趕走我的。”
傅雨櫻很不給面子:“我這個人很叛逆,你這麼說的話,那我更要趕你走了。”
她可還記得自己借用鍾烏名諱的事情,他肯定會問自己爲什麼會醫術,一點也不想和他周旋。
鍾烏眯着眼笑:“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王妃了。我還以爲王妃肯定會好奇文太師家的事情,是我想多了。我就先走了。”
鍾烏剛轉身,就聽見傅雨櫻開口挽留。
“我都說了我很叛逆,你要走我倒是不想讓你走了。紅鳶,快把人請進來入坐。”
紅鳶立刻跑到門外攔住鍾烏,恭敬的邀請他進去。
鍾烏笑看紅鳶:“要照顧一個心思變化這麼快的主子,很辛苦吧?”
紅鳶擡頭:“照顧小姐一點都不辛苦。”
沒有哪個主子會比小姐更省心了。
傅雨櫻聽出鍾烏這是在拐彎抹角說自己呢,她倒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剛剛她確實變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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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烏坐在傅雨櫻對面,他喝了口紅鳶倒得茶水後放下杯子開口。
“剛剛大理寺的人將調查的最新進度整理好送過來,王爺暫時看不了,所以讓我念給他聽。我就順便看了一遍。”
“然後你就想來告訴我?”傅雨櫻一臉“我怎麼那麼不信呢”的表情。
鍾烏看起來是個雅人,但傅雨櫻和他打過兩面交道就發現這人有點腹黑。
“難道你不想知道?”
“想。”
“那麼王妃要先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