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奶奶死後,林微這小子就平靜得異常,宋希想起他那天眼中泛的冷光,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
她策馬朝桃花村奔去,臨近時,見一抹身影從月光下緩步而來,那半大身影宋希一眼就認出。
同樣的,那少年也認出了她。
少年不躲不閃,僵在了原地,猩紅狠厲的目光在這一瞬浮上幾抹慌意,雙手緩緩攥起。
望着下馬朝自己來的宋希,他眼睫簌簌抖動。
主人會不會拋棄自己?或者將自己送入官府?
若,主人這麼做,他會聽話。
在她走近時,少年雙膝下跪。
看清他泛溼的衣襬,宋希微微蹙眉,聲音漠然,“替你奶奶報仇了?”
與她心中的預感一樣。
這小子……
真是膽大包天。
“是。”
少年背脊挺得很直。
即便如此,他也不後悔。
“我讓主人失望了,要殺要剮,我都甘願。”
這話冰冷麻木,好像已經是一具屍體。
宋希蹲下身,掐起他下巴,讓他擡頭與自己對視,“做乾淨了?”
少年怔了怔,“……乾淨了。”
他用貓引佑老婆子出門,將老婆子引到河邊,讓她摔倒滾下河,然後捂住她嘴,抓着她頭,將其重重往石頭上磕,老婆子就此一命嗚呼。
“只此一次。”
她將人帶上馬,回了長遠侯府。
洗好澡的少年躺在牀上,手裏緊緊抓着主人的手帕,嗅着上面的香氣,天矇矇亮時,他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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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去桃花村打探消息的人回來稟報宋希。
如林微所說,那家人只以爲是意外。
宋希暗暗鬆了口氣。
她剛從軍營回來,很累,這會卻放鬆了不少。
晚膳,林微終於肯出房門,兩人照常用膳。
之後宋希收到柳妄的消息,說是裴明軒的事情有了進展,讓她過去一趟。
這次是在陌上茶樓。
柳妄將信交給她。
信中內容簡單,裴明軒已經成功破了季傢俬鹽一事,並且還意外破其他重大案件,把江南一帶的官員連根拔起不少,威震江南。
不日就會返回豐京。
宋希挑眉,如她所料,裴明軒的確是扮豬喫虎,只爲掉條更大的魚。
至於詳細情況,信中不方便多說,只能等裴明軒回來才能知道了。
這個消息第二天也傳到了皇朝。
早朝上,衆人聞言後都議論紛紛。
有對裴明軒誇讚的,也有不可置信的,還有嫉妒恨的。
這其中,心中翻浪最大的就是王丞相。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江南的情況。
他和那邊的人有聯繫,他昨晚就收到了消息。
原本以爲江南那些人,喫人有一套,裴明軒應會折在那裏,沒想到他竟然騙過了那些喫人的,還挖出了偷採私礦一事。
還拉出那麼多貪官。
就連他去江南時都沒有發現私礦一事,而且應付那些人都需要小心行事。
而裴明軒,他最厭惡的孽種,竟然做得如此利落漂亮。
爲什麼這樣優秀的兒子,不是他的錦兒,而是裴明軒!
那個折辱他的女人,生的孽種。
下朝後,所有人都在恭喜王丞相,他只能咬着牙笑應。
回到家,梨氏聽到這個消息後,哭着打王丞相,“都怪你,都怪你,若是你聽了我的,在這個時候動手,他又怎會做出這麼大的功績。”
“你這樣,讓錦兒以後如何在貴族圈裏立足?”
“閉嘴!”王丞相被她打得心煩意亂,“錦兒那性子還不是你教出來的,凡事不用心,盡只會偷間耍滑,這樣的性子,能有什麼出息!”
“又怎麼比得過王明軒!”
梨氏被他吼得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老爺這是在說我生的,不如安禾郡主生的嗎!”
“我,我不活了……”
梨氏哭鬧着要撞牆,王錦聞聲趕來安慰。
王丞相被她鬧得頭疼,去小妾那裏。
母子兩傷心到半夜,又出了新的計謀,梨氏面目猙獰狠厲,“絕不能讓他活着回豐京,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死在路上。”
母子兩剛商議完,線人轉頭就告訴了宋希。
宋希和瑞王知道後,派了人去接應。
三日後,已回到半路的裴明軒遭遇刺殺,且是在夜黑風高的晚上。
只是,那些人還沒有怎麼動手,就又有批人從林子裏躍出,反殺了他們。
裴明軒的人看着廝殺的兩方人馬,很是懵逼。
但裴明軒大抵想到這些救他的人是誰,心中劃過一抹暖流,心跳也隨之加快,是將軍。
明晚,他就可以見到心心念唸的人了。
一別兩月,無人知道他心中的思念瘋長成了何樣。
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對她的思念會如此癡狂。
每每想起她,他只能看着她送自己的匕首。
還有那條鏈子。
她說他喜歡戴這鏈子的模樣。
她勾人的樣子,時常在他夢裏出現,這條鏈子也出現的平凡。
離豐京越近,他的心就越迫不及待,覺得這時間越發慢。
他一次又一次地督促着馬車,一天一夜,他們沒有停下,跑死了兩匹馬。
而他們不論到哪裏,宋希也能知道。
這晚,她知道他會來找自己,她愜意地泡在池子裏等着。
果然,亥時,窗口有了異動。
細聽還會聽見清脆的鈴鐺與鐵鏈碰撞的聲音。
那腳步來到浴室紗簾前停下,宋希挑眸看去,他便要跪下,宋希勾起紅脣,“舟車勞頓,免禮了。”
聞言,裴明軒動作一頓。
又聽她說:“過來。”
男人沒有過多猶豫,擡腳朝浴池去。
池中女子,膚白勝雪,池中紅花瓣襯得她越發豔麗妖冶。
每靠近一步,他心跳就更響一分,目光緊緊鎖着女子,一分也捨不得挪。
“脫了,洗洗。”
裴明軒呼吸一滯,怔然地望着她絕美的容顏。
衣衫褪時,衣料與頸間鏈子摩擦出聲。
池中女子恍若未聞,眼底笑意卻加深。
嗯,很乖很自覺。
古銅色肌膚出現在眼前,隨之印入眼簾的是那赤紅鏈子,脖前鈴鐺輕晃迷人眼。
兩月不見的青年,五官越發立體端正,正的發邪。
玉白的手伸出,勾住了他胸前的鏈子,將他人拉近,四目相對,青年目光如火,連帶着鏈子都有些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