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貼出告示,預告了義診的日子。
就在謝談竹來的兩日後。
而在義診前的這兩日時間裏,林寶初讓他住在之前季來之住的地方,又讓他隨意參觀。
謝談竹早就聽聞豐耕縣在做的事情。
知道他們花了半年的時間,重建全縣百姓戶籍、鼓勵開墾、發放糧種等。
他知道歸知道,但始終不清楚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又是如何做到的這一切。
所以當他聽說豐耕縣需要大夫的時候,他來了。
林寶初允許他隨意參觀,他把縣衙裏裏外外都逛了一遍。
除了被鎖上的戶房、吏房,還有她和沈戟住的臥房。
扶貧大廳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沈姑娘,你們在寫什麼?好像很忙碌的樣子。”
謝談竹今日本來想去看看林寶初做什麼的,但林寶初這兩日一直在招工。
他覺得無趣,又回到扶貧大廳來了。
沈箏這兩日在補充戲院計劃書的細節,她去跟給縣衙送石料、木料的人聊過了。
又跟工人們學習瞭如何蓋一個院子,需要做些什麼。
瞭解清楚後,她便開始補充材料。
其他人亦是如此。
蓋學堂的、修路的、支農的,有想法的人都在忙着做材料。
“我在寫東西,你別吵我。”沈箏不是很給面子。
謝談竹不氣餒,又轉向趙佳兒,“佳兒姑娘,你又在做什麼?”
趙佳兒臉皮薄,有問必答:“我在整理東城傷殘百姓的名單,一會兒去通知他們,讓他們明日來找你看病。”
她負責的地方就在城裏,離得近,她就挨個兒上門通知了。
“能給我看看嗎?”
謝談竹問她要手上的那份傷殘名單。
他簡單掃了一眼,名單上的信息登記得很清楚。
什麼人、什麼病,是否在吃藥、喫什麼藥,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說,這份名單是他作爲一個大夫,夢寐以求的。
病人的情況寫得越清楚,對他看病診脈就越有幫助。
“佳兒姑娘,這麼多病人看病,縣衙都要幫他們診治嗎?那診費誰給?”謝談竹好奇地問。
他問的不是義診的事兒。
是他義診之後,若留下來,他幫百姓們看病,診脈可以不收銀子,開藥總不能白給吧?
會虧死的。
“這個你要問林姐姐,我也不清楚。”趙佳兒不知是提防,還是真的不知道,她並未告知他。
謝談竹沒有在意,他指着牆上的工作流程圖。
繼續問:“那這些呢?你們做這些,都是倒貼銀子在做的吧,爲什麼?”
他在豐耕縣待了一日半,發現他們所做的事情,全都是倒貼做的。
他們根本沒有領朝廷的俸祿。
天底下,竟還有這種啥也不圖的傻子?
“謝大夫,等你留下來了,就知道爲什麼了。”程書益真誠笑道。
……
是夜。
林寶初洗好澡,從屏風後出來時,沈戟難得沒有坐在牀邊等她,而是直接躺下了。
不過他並未閉眼。
“今天我讓兩隊工人去找你,你都安排好了嗎?”
她昨日面試的工人,她都讓他們今天去地裏找沈戟派活兒,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幹得習慣。
沈戟聲音有些虛弱,“阿寶,我明天能不能歇一日?”
從開春砍甘蔗、種玉米到現在,他的工作量實在太大了。
再強壯的身子也扛不住連日轉。
這不,今日工人接過他手裏的活兒之後,他突然一下子放鬆自己,身體就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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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
林寶初跑到牀邊,第一時間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可她剛洗完澡,手是熱的,摸不出來。
她低下身子,用自己的額頭低着他的,仔細感受。
“腦袋怎麼是涼的?”林寶初又牽起他的手感受,他的手也是涼的,“你是不是着涼了?”
“你等着,我去給你叫謝大夫。”
她起身就要走,但是被沈戟拉了回來。
“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冷,睡一覺就好了。”他清楚自己的身體。
就是白天出汗了沒有及時把衣服穿上,微微着了點涼。
腦袋有點暈,睡一覺就好了。
“你真的沒事兒嗎?”
沈戟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林寶初蹙眉,猶豫片刻,才道:“那我去給你倒杯熱水,你等我一會兒。”
她開門去了廚房,重新生火,燒了一壺開水。
她盯着他,看着他喝完兩杯熱水,手變暖了之後,才暫時放過他。
“對不起啊,我都忘了其實你也需要休息。”
林寶初抱着他,十分愧疚。
扶貧小隊還嚴格執行上五休二,從不加班的工作標準。
可她偏偏忽略了沈戟。
想到什麼事情,她都第一時間找沈戟跟她一起去做,沒日沒夜的。
他從來沒有過一天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
沈戟聽到她道歉,閉着休息的雙眼重新睜開。
語氣認真且帶着一絲自責,“阿寶,你無需跟我道歉,是我不好,讓你跟着我受苦了。”
在養家這件事情上,他一直覺得是他虧欠了她。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她什麼也不用做,就待在家裏賞花、逗趣就好。
哪像現在,事事都要她操心。
“你……”
林寶初想說什麼,又沒有說。
這個話題她真的不想聊,太矯情。
而且聊到最後,兩人必哭一個,還不如不聊。
“相公,明天早上我們比賽賴牀吧?”
林寶初想辦法哄他似的,“明天我也不起牀了,外面的事情愛咋咋地,天又不會塌,對不對。”
招工今日結束了,義診的事兒也有扶貧小隊在。
他們倆就算是撒手一天,也不會怎麼樣。
頂多就是雞和兔子沒人喂,餓一餓罷了。
“既然明日不用早起,我們不如好好享受這一刻春宵,你說呢,娘子?”沈戟說着便朝她壓了過去。
“你別…你還生着病呢。”
林寶初擡腳欲蹬開他,卻反被他捉住腳踝,往懷裏帶。
“還撐得住。”沈戟嘶啞着嗓音。
不知是因爲生病,還是因爲她。
“阿寶,這次可不可以再多要一點?”他已經不滿足於用手解決的清粥小菜了。
他想要更多。
“多、多什麼?”林寶初明知故問,臉都燒透了。
沈戟在她耳邊引佑道:“多……溼一點。”
嗯!!!
林寶初瞪大眼睛,他是從裏學來的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