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若是

發佈時間: 2025-10-28 16:5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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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君明恍然點頭:“是沈相夫人啊,那個在獵場救下阿儼的姑娘。”他似有回味地嘖了聲:“最近朕聽說巡防司連破了幾樁案子,不容易。”

魏明珠瞧着魏君明指腹摩挲着玉扳指,未再多言語,只提着壺給他續滿了熱水。

父女倆又聊了些體己話,門外頭忽然闖進來個小太監,是虞嬪宮裏頭的小福子,跪在地上報:“陛下,虞嬪娘娘高燒不退,這會兒在宮裏說胡話呢。”

魏君明皺着眉頭,下意識就要起身,一旁的魏明珠捻着茶盞蓋子不經意道:“虞嬪娘娘是個身子矜貴的。”

“父皇,您說這同是永安侯府的女兒,還真是性子大有不同,陸指揮使是家中嫡女,性子粗野,只知道一心在外頭衝為朝廷辦事。”

“這虞嬪娘娘呢?便是那掌心裏頭開出的嬌花,風一吹便要碎。”

“永安候是有福氣,左右手都是寶,說不上更偏疼哪個。”

魏君明聽罷,擡手將茶盞拿起不緊不慢抿了口,衝那小太監冷聲道:“生病了便找太醫,朕又不是太醫院那幫人,能給她治病麼?”

跪地的小太監面色一僵,小聲說了是,灰溜溜跑走了。

彷彿無事發生,魏明珠起身為魏君明捏肩,揉太陽穴,她無意間瞥見魏君明鬢間的白絲,喉嚨不知怎的,哽了一下。

早晨她喚了太醫院的羋太醫詢問魏君明身體,羋太醫只說陛下早年間積勞成疾,外表康健內裏卻是空虛。

需得多注意身子的,恐怕是他才對——

——

丞相府:

屋內,沈昱珩先醒了過來,他偏過臉仔細端看懷裏的人兒,呼吸極有節奏,跟嬰兒似的酣睡。

他心中又好笑又氣,不禁回想起昨兒的畫面。

江未眠本給他做的半月的打算,這才三兩日,便破功了。

只是——她那樣主動來勾自己,想來是喜歡才會的。

不然,誰能逼得了她呀?

想到此處,沈昱珩心中又快意了起來,他將懷裏的人又往近處貼了貼,手自然而然牽住她,閤眼養神。

二十餘載,他從世家出身,晨昏定省,從無僭越,莫要說出格破戒的事,就連每日議事的時辰,也不會早一分晚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規矩辦事。

直到她在身邊,他才發現,這世間萬事,並非算計和提前謀定就能算得準每一步。

這種會失控、會墜入的感覺,像是妖精勾心,讓人甘願沉淪,新鮮、刺激。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公子,公子。”阿遙遠隔着屏風喊了幾聲。

沈昱珩輕手輕腳起了身,穿衣走去了前廳。

阿遙不敢擡眼看他,耳根子染層紅。

因公子皮膚白,所以任何的紅痕或淤青便分外惹眼,如今那截如玉的脖頸上有幾個扎眼的牙印,整齊精細,跟桑葉的邊緣似的。

平復了情緒,阿遙正色道:“公子,和您先前猜想的異樣,最近有好些京城的貴人都去了廣林寺,不止是廣林寺,還有宣普寺、永和寺這幾處,都是距離京中不遠的,其中不乏近三年新成立的小道觀。”

沈昱珩撥串珠的手頓了頓,眼底滲出一片涼意,“這裏頭的人人鬼鬼,該查個徹底了。”

“以定安王查江南一帶風月場的名頭去拿戶部的賬,沒人會攔着。”

如今朝中局勢,聰明些的便能看出風向都傾着魏儼這邊,所以此時,無論是要查土地納稅,還是要查徭役口丁,沒有人會攔,也沒有人敢攔。

若此刻敢攔的人,不就更證明了自己心中有虧麼?

阿遙望着沈昱珩冷若冰霜的臉,暗自唏噓,公子這是動了怒了。

——

宮宴如期而至,陸喬瀟早早便起身梳妝打扮,惹得白芷好一陣驚嘖:“小姐怎麼今日倒願為打扮費心思了?”

陸喬瀟擡手將一支金鑲玉繡蝶花的釵插入髮髻:

“今日這宴,李貴妃娘娘設的,她如今想同我親近,我自然得順着臺階下,穿着打扮都得合宜,才不至於讓人說閒話。”

陸喬瀟話才出口,才意識到一件事:

她理所當然地將自己與沈昱珩綁定在一起,她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旁人對沈昱珩的評價。

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在意麼?

當然,她盛裝出席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便是想去看看,她那位二妹妹在宮裏過得如何了?

聽說聖上寵她,卻因忌着太后娘娘的態度和李家權勢,也不敢偏寵——

陸喬瀟倒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會否其中也有明珠公主的推動?

她記得慕容雪給她普及過,說明珠公主是個性子高冷的,平日少與其他女眷來往,因為聊不到一處去。旁人愛插花繡工之類的安靜活兒,可魏明珠並不很瞧得上。

慕容雪在聊起這件事的時候,還插科打諢地調侃,說總不能公主殿下與姐妹們聊自己個兒的男寵吧。

講真的,陸喬瀟在聽到這話時,還仔細地思考了下,忽然有些羨慕男人。

憑什麼聖上能夠後宮三千,公主卻不行?

為何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卻不行?但陸喬瀟心裏頭過了一遍,終也沒說出來。

她梳妝好時,馬車已在外頭等着了,沈昱珩立在階上,如一截清新挺直的修竹,疏離的眉眼沁着冷意,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

陸喬瀟心中暗自腹誹:若不論他實際是怎樣幹事的,任誰都要誇他一句光風霽月翩翩君子。

馬車進了宮,陸喬瀟望着高聳入雲的朱牆,心緒飄飛,手忽而被一陣暖意包住。

“想些什麼?”男人聲音溫柔,眼神像是能將她吸進去。

“我在想,若是能早點和你在一起,很多事會不會不一樣。”

陸喬瀟眼眸微閃了幾下,她腦海中浮現的,是上一世在她碑前久久駐足的身影。

為她可惜——

為她悲傷——

為她徘徊,

也為她停留。

若是她能早一點,再早一點,意識到沈昱珩不是真的外表那樣煞人。

甚至,能早早地同他在一起,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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