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俏臉一白,心中產生了的預感:“小姐,你想幹什麼?”
葉子清指着自己身上的一處穴位:“等會兒如果你看着我情況不好,像是要暈過去,就扎這裏。”
流蘇心中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小姐,這穴位是做什麼的?”
葉子清在隱瞞和實話實說之間,選擇了實話實說:“這幅方子沒有進行過試驗,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哪副方子有用。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應該明白的,所有用在病人身上的方子,都須得經過試驗後,方能確定藥性。”
“但顧小將軍情況危急,已經沒有時間讓我慢慢試驗了。所以我打算……親自服用。”
“但我不確定千日散是不是和所有藥物都會產生作用,從而加重毒性。”
“這裏……”她按住了胸口的穴位:“這是一處保命穴,又名還陽穴,一旦我不行了,按下還陽穴便能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但有一樣她沒有說。
還陽穴的確能夠讓人起死回生,可它的功效就類似於迴光返照,只能夠讓將死的人最多清醒一個時辰的時間。
過了這段時間,人必死無疑。
即便是身體健康的人,也不能隨便按下還陽穴。
這些東西就沒有必要交代了。
流蘇沒聽出葉子清的潛臺詞,聽到小姐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她慌忙點頭。
至於擔心不但小姐的安危?
她自然是擔心的。
可過去在村子裏,小姐也經常會親自試驗沒見過的藥方的效果,這種事對她來說都已經習以爲常了,她沒有多想。
“還是我來吧。”
熟悉的溫潤男聲響起。
葉子清轉身看去,只見傅禮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他不知在外面聽了多久,沉靜溫和的面龐上滿是瞭然之色。
在葉子清看過來的時候,他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我無意偷聽,只是過來問問還要不要進行實戰訓練,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討論,想要離開已經晚了。”
他走到葉子清身邊,認真道:“葉指揮是縣主,又是急救營的總指揮,雖然眼下沒有戰事了,可誰知道百里帝國會不會賊心不死?無論如何,您都不能出事,就像顧小將軍不能出事一樣。”
葉子清神情微動。
不等她說出質疑的話,傅禮便道:“傷兵營沒有出現新的傷員,我今日也見過了營中所有的高層,所以那位需要喝藥、需要讓葉指揮冒着生命危險也要救下的傷員,應該就是顧小將軍。”
葉子清閉了嘴。
他太過聰慧,儘管她爲了不引起懷疑,已經讓煎熬的人遠離了營帳,但還是被他猜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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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搖了搖頭,拒絕了傅禮的提議。
“爲何?”傅禮道:“您保持絕對的清醒,難道不是更有利於分辨出哪個纔是解藥嗎?”
葉子清道:“千日散十分複雜,疑似會和其它的藥物產生作用,我試藥的目的,是爲了感受藥起效的過程。”
“而且,你也沒有中毒,就算服用瞭解藥,也是於事無補。”
傅禮蹙眉:“可……”
葉子清擺擺手:“時間緊迫,不說這些了。你來的正好,麻煩你幫忙觀察一下我的情況,如果我真的暈死過去,你的點穴功夫比流蘇要好一些,一定要及時把我喚醒。”
傅禮還想勸,葉子清已經將第一碗藥吞進了肚子裏。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三雙眼睛定格在了她的身上,恨不能在她身上看出幾個窟窿。
葉子清也很緊張。
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很惜命。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她還不想這麼早便英年早逝。
服下藥後,她便認真地感受起了身體的情況,把脈的手始終沒有落下去。
“小姐……”
流蘇緊張地呢喃一聲。
葉子清突然面色大變:“傅禮!”
傅禮迅速上前,用力按下了還陽穴。
葉子清猛地噴出了一口黑血,五臟六腑也好似正在被一萬把鋼刀攪動一般,痛的她想要打滾。
她又噴出了一口黑血,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抓起了第二碗藥喝下了下去。
做完這些,她便喪失了全部的力氣,癱軟在了流蘇的懷裏。
流蘇早已經淚流滿面:“小姐!”
她伸手把脈,只覺得小姐的脈象微弱的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傅禮臉上的血色也退了下去,陳阿麥兩只拳頭緊緊握起,眼眶通紅。
萬幸的是,第二幅藥起了效果。
葉子清能感覺到,五臟六腑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她恢復了些許力氣,喫力地將手指搭在了手腕上。
須臾,她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流蘇,將這副方子交給李大夫……”
說完便沒了意識。
她本以爲自己要昏迷很長時間,不料,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了過來。
醒來時,她已經回到自己的營帳了。
流蘇正守在牀邊,聽到動靜趕忙抓住她的手:“小姐,你感覺怎麼樣?哪裏疼?”
葉子清只感覺身體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虛弱的不像話。
好在,她如今再怎麼虛弱,也比中毒的時候好多了。
她給自己把了把脈,笑了:“我沒事了,毒素正在慢慢褪去,排泄個幾次應該就沒事了。”
流蘇卻笑不出來,她氣呼呼道:“小姐,你怎麼能這樣?要不是傅禮大哥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還陽穴的作用!那竟然是迴光返照用的!”
她滿眼擔憂:“你不會有事的,對嗎?”
葉子清道:“我當然沒事。”
還陽穴的確是迴光返照用的,也的確是會對人的身體產生極大的傷害。
但,病弱之人用,和一個身強體壯的人用,效果是不一樣的。
若是用在顧洲這個將死之人的身上,那的確是只能迴光返照了。
可用在葉子清這種身體底子好的健康人的身上,便是提前調取儲存在五臟六腑之中的元氣來度過難關,只需要日後將元氣養回來就不會有多大的事情。
至於她現在的虛弱,不過是一時的。
流蘇終於徹底把心吞回了肚子裏。
葉子清問道:“顧小將軍如何了?”
流蘇道:“顧小將軍服下藥之後,情況已經平穩了,雖然還沒醒過來,但李大夫說,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就好。”
壓在心上的石頭終於徹底消散,葉子清放鬆了精神,便又開始昏昏欲睡。
流蘇還是有些擔心。
葉子清笑道:“放心吧,這只是大病初癒的正常反應,我不會一睡不醒的。”
流蘇扁扁嘴:“您可要者承諾啊,若是您真的一睡不醒了,我就去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