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重看着遠處時不時瞟向這邊的姜銜雲。
這個距離他即便聽到，也聽不清楚。
何況她和楊俊生交談的聲音很小，他更是不可能聽清。
她朝他走去，看着他手中啃得只剩半個的胡餅。
雲九重：“……”
雲九重：“我不喫別人碰過的，餅你喫完吧，我喫烤肉。”
姜銜雲卻是故意把胡餅往她面前遞。
“我那點習慣我當然知道，除了第一口故意咬給楊俊生看的，其他我都是用手撕的。
還有裏面夾的羊肉生菜，我可給你留了不少，你說說，離了我誰還能讓你喫飽啊？”
“……”
雲九重接過胡餅，裏面的肉確實很多，撐得中間鼓鼓囊囊的。
算了，不跟他計較。
“烤肉也給我留點。”
“當然。”
兩人喫完東西，趁着夜色脫身，離開獵場。
姜銜雲望向西南方，對雲九重道。
“九重，送我回荊州，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你的下輩子，我負責了。”
一陣冷風襲來，雲九重冷不丁打了個激靈，也不知道是被冷的多點，還是被姜銜雲噁心的多點。
“負責我餘生的紙錢香火是吧？”
低沉的笑聲從姜銜雲的喉嚨裏低低發出。
“你就對我這麼防備？就不能對我多點信任嗎？”
雲九重不想防備他都難，他又不是沒對她下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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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會場大亂，雲九重可是親耳聽到叛軍密謀，除了皇上，瓏珏郡主必死。
讓她假扮成姜化予的就是姜銜雲，後面他更是親自提刀砍向她。
她想猜不到這其中有什麼聯繫都難。
她得是多大的心，纔會不提防他。
“還有，請叫我全名，作爲對手，我可以接受你殺我，但我拒絕被噁心。”
兩人在官道上全神貫注快速奔跑，姜銜雲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側目看向身旁的人。
可惜天公作不美，沒有月色，能見度更是堪憂，能在夜色中看出一個身形就算不錯了。
一聲婉轉從他口中脫出：“九重。”
雲九重：“……”
他促狹心起，又喊了一聲，尾調拖長，調子十八彎。
“九重姑娘～”
雲九重：“……”
雲九重瞬間提速，跑到他前面，活像身後有鬼在追。
姜銜雲笑得花枝亂顫：“你慢點，小心岔氣。”
雲九重沒岔氣，反倒是姜銜雲笑岔氣了。
天亮後，兩人找到一個村莊，在那裏吃了點東西，又買了些衣物換上。
離開後，兩人又稍微喬莊一番，到驛站去買兩匹馬，快速回京都。
姜銜雲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據點傳消息出去。
他雖然把姜化予送回去了，可他死的消息，只怕也會飛快傳到荊州那邊。
若是他爹氣不過，帶着人打上京都，到時候當真是覆水難收。
雲九重還是第一次到姜銜雲的情報據點。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左鄰右舍也都是普通人。
看到姜銜雲寫的信，雲九重提醒他。
“你不是想要知道你爹到底有沒有和外族勾結嗎？那就讓他來。
你不僅要告訴他你沒死，且還要讓他知道，錦華公主和皇上雙方的軍隊在這一戰中損失巨大，你在京都等着他，與他裏應外合。”
姜銜雲怔怔地看着她，愣了半息，腦子飛快轉動。
“皇上都不要你了，難不成你還要爲了他設計我爹？”
雲九重知道姜銜雲已經對淮安王起了疑心，她現在只需要推波助瀾。
“怎麼？你不敢賭？”
“誰說我不敢賭。”
姜銜雲在小紙條上寫完需要傳出去的消息，等着上面墨跡風乾，卻遲遲沒有動作。
若是其他人說他爹勾結外族，他定然是不信。
可說這話的是雲九重……
“之前去獵場的時候，你在馬車上不是說很久沒算卦了嗎？這是什麼時候算的？”
雲九重不答反問。
“那你怎麼不問，當初你說在西羌見過我，我爲什麼反而問你有無勾結外族？”
“……”
當時姜銜雲只當雲九重隨便一問，想要扯開話題，根本沒有往深層次的地方想。
況且那次兩人只是偶然相遇，雙方嘴裏沒一句實話。
“我那時沒騙你，我是去抓煞的，世子，你去那做什麼？
那個地方，也算是西羌深處，你真是隨便溜達？”
雲九重一字一句，目光灼灼。
姜銜雲被她盯得心裏沒底，虛得像層窗戶紙，一戳就破，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
好在他穩住了，擡手蒙在雲九重雙眼上。
“你別這麼看我，再多看幾眼我怕我就真喜歡你了。”
“……”
雖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轉移話題，雲九重還是翻了個白眼，雙手環胸，看向窗外。
“何清淨是不是在你這？我要見她。”
“就在算一堂，我讓人帶你去，順便把守在那邊的人撤了。”
他話說完，渾然不覺雲九重已經走出門。
姜銜雲在窗口看到雲九重的身影，涌到嘴邊的氣話正要脫口，張嘴的時候愣是什麼都罵不出來。
還沒說賭注呢！
沒賭注賭什麼？
姜銜雲看着桌上的小紙條，沉默地在窗前站了一下午。
天色暗了，暗衛過來詢問。
“世子，這消息還傳嗎？”
“傳……”
暗衛雙手伸進窗口，想要拿起紙條，哪只姜銜雲還有後半句。
“……傳個鬼。”
“……”暗衛雙手僵在半空，尷尬地縮回。
“我親自去告訴他。”
“……”
……
雲九重回到算一堂，三人難得的再次聚在一起喫飯。
屋內燭火泛黃，只有筷子輕碰瓷碗的碰撞聲。
徐英之的目光在雲九重和何清淨兩人身上瘋狂打轉。
何清淨埋着頭，像是憋着一股火氣，不能戳，一戳就炸。
雲九重則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如往常。
喫完飯，徐英之主打收拾碗筷。
何清淨擦着嘴，氣呼呼地瞪着雲九重。
“如實招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屈服在姜銜雲的銀威下了？”
周圍姜銜雲的眼線都撤了，若說兩人沒點什麼，何清淨第一個不信。
“沒有屈服，沒有銀威，之前我推測的京都大劫怕是得提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