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是青蛙啊,我還以爲爆炒牛蛙跟牛有啥關係呢。”
金滿味露出中年男人羞澀憨厚的笑,生怕其他三人會笑話他。
他沒有因爲牛蛙是蛙類的一種,而瞧不起她養的東西。
這一點讓林寶初對金滿味非常有好感。
不管後面他們能不能談成這一筆生意,他走的時候,她一定多送他幾斤特產。
“這牛蛙宰了之後,要全身剝皮了喫,萬不可留皮。”
林寶初把手裏的牛蛙放了,簡單跟他們聊起來。
其實皮也能喫,但這個時代檢測技術不成熟,她不能絕對保證牛蛙的乾淨。
她只能用最簡單、最古老的辦法來證明是否能喫。
那就是自己先試喫。
林寶初喫過了,且一直在喫。
至少到目前爲止,她能保證是無礙的。
金滿味聽不懂她爲什麼特別強調這一點,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池塘裏。
“那是小龍蝦吧?”
“小龍蝦這個名字是林姑娘取的嗎?蠻好聽的,要是還叫水蠍子,我可能還真不敢喫。”
“算是吧。”
林寶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轉移話題,“走,咱們再到菜地去看看。”
“爆炒牛蛙和麻辣龍蝦這兩道菜裏,最重要的那味調料就在地裏。”
四人踩着田埂,轉向菜地。
春耕結束大半個月了,田裏的莊稼全都生根,挺拔的長在水田裏。
因爲豐耕縣今年統一用插秧的方式種地,所以每一塊地裏的莊稼都種得非常整齊。
如今張開了、散葉了,就更顯精神茂盛。
那做糧商生意的張興德,看到這麼好的莊稼地,都走不動道了。
他蹲下來,用他粗糙的老手細細撫摸稻葉,嘴裏連道好幾聲:“好啊,真好啊。”
“這莊稼長得真好啊,根粗葉厚,長得也齊整,這是咋種的你說?”
張興德做糧食生意,平時沒少到地裏去看鄉親們的糧食情況。
見着好的,他就早早跟老鄉們預定,要他們秋收後把糧食賣給他。
這次也不例外。
“林姑娘,這些莊稼也是你種的嗎?種得真是太好了,我可看中它了啊。”
“這是縣衙的地。”
莊稼都是屬於縣衙的產業,“不過縣衙的生意我也可以做主,歡迎張掌櫃到時候再來。”
“來,我一定再來!”
別說再來了,他都不想走了。
“三位這邊請。”
林寶初繼續帶路,把三人往辣椒地引去。
她今年在縣衙外的地裏種菜,一共種了三十餘畝,有一半種的是各種品種的辣椒。
辣椒四月底就開花了。
辣椒花期短,現在來,花苞已經凋零,取而代之的是豆丁大小的辣椒果。
“三位,這就是我的辣椒地,這枝頭上的小果就是辣椒。”
林寶初走進辣椒攏裏,給三人介紹的同時,她也在欣賞自己的辣椒地。
五月和煦的陽光下,微風吹動辣椒樹,顯現出它們的生機與活力。
看到腳邊有野草,她還會蹲下去,順手把野草拔了。
“這幾塊地種的是指天椒,那邊那幾塊地種的是線椒。”
對於辣椒這個東西,三位掌櫃非常陌生。
他們不熟悉,便不好發表看法。
只知道,這地裏的東西長勢極好,枝頭結的辣椒果密密麻麻,頗有大豐收的架勢。
“林姑娘,你手裏的這些東西,除了糧食,剩下的可都是鮮物,恐怕不好保存啊。”
豐耕縣離池州府多少還是有些距離,送貨的若是馬車也就罷了。
就怕是工人靠腿送。
這樣一來,東西豈不是在路上就壞掉了?
“三位請放心,送貨是我們賣家的事,我自有辦法將貨物送到,且保證新鮮!”
三人聽此,還是有些猶豫。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做生意的人,不會輕易就被三言兩語說服。
他們只看結果。
林寶初見他們不說話,只好拿出殺手鐗。
“這樣吧,咱們可以先簽一個半個月的短期合作,還可以把風險寫到契書裏,貨物有任何問題,我全擔了。”
林寶初提出短期合作的方式,也是爲了自己。
豐耕縣全縣就四萬餘人左右,她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捨得花錢買肉喫。
如果她的東西在豐耕縣銷量不錯,那麼她給到三位掌櫃的,自然就會少一些。
如果豐耕縣的百姓帶不動消費,她就需要開拓更多渠道。
牛蛙、小龍蝦、兔子、田螺。
它們不像菜籽油和糖那樣,是生活必須品。
她拿不定主意。
半個月的短籤,給三位掌櫃瞭解她實力的同時,也給自己瞭解豐耕縣消費實力的機會。
誰也沒有佔誰便宜。
“這倒是個好主意。”
張興德第一個開口,糧商在其他商事面前,話語權就是比較大。
“把風險寫到契書裏,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林姑娘好魄力啊!”
“那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
金滿味已經迫不及待,“咱們現在就回去商議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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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林寶初能保證牛蛙、龍蝦、田螺送到他店裏時,還是活的,他就跟她做了這單生意。
他的小館能不能翻身,希望就全部寄託在她身上了。
……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林寶初一直在和三位掌櫃商討合作契書的事兒。
因爲一個價格,他們往往要爭議好幾個時辰。
林寶初跟他們算損耗率,他們聽不懂。
跟他們說成本,他們又不肯聽。
定個價,真是難於上青天。
扶貧小隊的人來旁聽過幾次,但都被他們因爲誰多出一文錢的問題給勸退。
他們在豐耕縣做生意,常常就是一口價,東西從自己手裏出,直接送到客人手裏用。
根本不用去考慮什麼損耗、運輸、成本的問題。
聽到林寶初以一敵三,據理力爭,爲縣衙爭取最大利益的嘶吼聲時,衆人才知道,原來做生意是這麼的不容易。
“你們聽,林姑娘的嗓子都喊啞了吧?”
扶貧小隊坐在屋裏,林寶初和三位掌櫃就在旁邊的公堂談生意。
說是公堂正大廉明,誰也不敢誆誰。
“縣衙馬上要花這麼多銀子,林姑娘爲了縣衙,也是拼了。”朱金華語帶敬意地說。
“哎……”
衆人嘆聲。
他們想幫忙,卻又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