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賀凜都非常慶幸,他當時反應快,衝進去攔住了顧允深。
那女人自然活了下來,顧允深說,她根本就不想死,這樣的把戲幾乎每個月都會上演一次,已經持續了大半年。
她的目的就是想折磨他,把他也變成瘋子,這樣她就能跟顧允深永遠在一起了。
賀凜當時聽完顧允深的描述,心裏突然跳了一下。
那女人成功了一半,他發現顧允深真的出問題了。
以前的顧允深冷歸冷,總歸是有溫度的,起碼提起向晚時,他眼中都是帶着笑的。
這回兒再提起向晚,他的臉上竟毫無表情,就像討論一個陌生人,甚至有些逃避她的名字。
他整個人都沒了以前的那股子傲人的氣焰,精神氣都沒了,面上是疲憊與頹廢,他有了放棄自己的想法。
他當時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滿牆的混亂。
他神情茫然,說:“我好像精神出問題了,有時候聽那女人說的話,我以爲是真的,早上醒來看到懷裏的人,我把她當成了我的妻子,我…我…”
他好像忘記了想說的話,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又想把這個想法扔出去。
他感到頭痛欲裂,一陣一陣的疼,忍不住用拳頭捶了好幾下腦袋。
他猛地擡起頭,突然清醒過來,眼睛通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拽着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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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慌亂,語無倫次。
他說:“不是…不是這樣的,是她迷暈了我,我沒碰她…沒碰她,你同晚晚說,我沒碰她,不對,晚晚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太好了,她不知道,對嗎?賀凜…”
他又忽然抱住了自己的頭,又像清醒了些,不停地說他去醫院檢查過,他很乾淨,沒有同那女人發生過關係。
似乎想徵得賀凜的認同,他緊緊地握住賀凜的手,隨後又突然笑了出來,一直低喃着乾淨二字。
賀凜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呢?
他覺得天好像塌了,往日的天之驕子,竟然變成了個瘋子。
他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帶着顧允深去看了醫生,尋到了根源,要遠離那瘋女人。
後來賀凜就成了顧允深的私人保鏢一樣,緊緊跟着他,也見識到了那瘋女人的瘋勁。
賀凜僅僅跟那瘋女人接觸了一個月,他就覺得他也快被逼瘋。
更別說顧允深忍受了三年時間,賀凜佩服他,更無法想象顧允深一個人是怎樣過來的。
有了賀凜跟着,顧允深好了很多,情緒也能控制得住了。
“再後來,就是晚丫頭撞見那女人,當時阿深說,幸好他回來得快,該收拾的也收拾乾淨了,沒被晚丫頭看見嚇人的事,就是晚丫頭應該聽到了他在浴室裏跟瘋女人吵架,他說他那裏突然出現個女人,晚丫頭應該會以爲他變心了。當時他嘆了口氣,像如釋重負,說算了,以爲就以爲吧!剛好可以讓晚丫頭遠離他,遠離這潰爛的一切。”
說到這裏,賀凜也嘆了口氣,看着依然站在湖邊,有些落寞的背影。
“阿深那時候覺得自己配不上晚丫頭。”賀凜頓了頓,看了看向池,還是決定說出來,“有一件事,你聽了也彆氣,阿深私底下找過晚丫頭退婚的事。”
向池低着頭,失神地看着地上的某一處,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賀凜的話。
賀凜繼續往下說,“那是晚丫頭高考之後,阿深提的,也是同年,那瘋女人家倒t了,她自己也作死了自己,終於一切都要往好的方向發展,壞就壞在退婚這裏,晚丫頭一生氣,徹底不理阿深了,聯繫方式通通拉黑刪除,阿深的情緒本來就像炸彈一樣隨時爆的,這一下子弄的,病情又加重了。”
“醫生建議他遠離這裏的一切,出國散散心,他可能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唉…其實說到底還是放不下晚丫頭啊!”
靜默許久,湖邊遠處飛來的鳥羣,打破寂靜。
向池嘴脣動了動,啞聲開口,“出國那陣子,應該很痛苦吧?”
他記得顧允深出國的第一年,向晚因爲初入大學,反而過得挺開心,每天看起來沒心沒肺。
那年顧允深有回國一次,兩家人聚在一起,向晚嘴甜了幾句。
私下裏,她就沒理過顧允深。
而顧允深呢?坐在角落裏,距離向晚很遠。
他當時是怎麼想的?
他以爲顧允深醒悟了,受不了向晚身上的臭毛病,其實不單他受不了,作爲親哥哥的自己有時候也覺得煩。
知道真相後,向池想那時候的顧允深應該是膽怯了。
他不敢再靠近向晚,角落可以很好地觀看少女臉上的美好笑容。
正在享受着美好青春的十八歲少女,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樣的陰暗面,卻偏偏,是他所深陷過的。
就像生活在陰溝裏的醜陋東西,是不配站在陽光下的。
這是顧允深深刻在腦子裏的認知,他獨自出國療愈的日子並不好過。
聽到向池的詢問,賀凜沒出聲。
他仰頭看向蔚藍的天空,清朗的藍天白雲充滿希望,一如站立在湖邊挺直的高大背影。
“既然都說到了這裏,還瞞着做什麼?”向池又出聲。
賀凜無力地笑了笑,不是他故意想瞞着什麼,而是很難說得出口。
“他吃了重量的安眠藥。”
組織了許多遍,最後只能無力地說出這句話。
“在他出國的第一年,在他不讓我跟着出去的第一年,在他回國前的兩個月。”
賀凜一遍又一遍的強調,向池錯愕到定住,反應過來時後背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他喉嚨乾澀,再出聲時已經啞得不像話,“是四月。”
向池肯定的語氣,令賀凜震驚,那是顧允深一直都不肯告知的祕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一直往好方向恢復的人又是因爲什麼突然極端起來。
就在今天,他突然知道了答案。
一定是向池跑過去說了什麼,刺激到他。
“你他媽到底說了什麼?要不是阿深看病從不遲到,當時的醫生又警惕,人就沒了,你知道嗎?”賀凜揪住了向池的衣領,又怕影響到遠處的人,只敢壓低着聲音說話,語氣裏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罪魁禍首手刃。
向池的不反抗和涌現的後悔,抵消了一些賀凜的怒氣,他揪着衣領的手順勢推了下他將人甩開,要讓他記住一樣,因爲他的無心造成的嚴重後果。
賀凜一句一頓地加深語氣,全然沒了平日裏的不羈。
他泛着冷意說:“他那天才遲了半小時,醫生趕到家裏,他就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整整一個星期,終於從鬼門關裏把人搶了回來。所以最沒資格去指責他的人就是你。”
向池失了神,要不是左手被桌子擋了下撐住,他現在已經跌坐到地上了。
他當時說了什麼?
他像丟了魂一樣,低聲道:“我跟他說晚晚在學校交了男朋友,讓他退婚。”
也是那時他又發現了他吃藥,當時也沒多留心,真正起疑的是他跟向晚領證前,但他當時以爲顧允深是壓力大,沒想到背後竟然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