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在我面前說這種事,真不怕我去查你爹啊?”
姜銜雲咧嘴一笑,笑得欠揍。
“你怎知我這一趟來不是讓你去查我爹的?”
“……”
姜銜雲鄭重拍了拍謝探真的肩膀,臉上的笑越發狡黠。
“好兄弟就是要同生共死的,你說對吧,謝大?”
“……”
剛纔明明還說什麼此次一別,日後難以相見,都是騙鬼的。
這分明是來拉他下水的!
謝探真拍開姜銜雲的手。
姜銜雲又搭上去。
謝探真再拍。
姜銜雲又搭。
謝探真:“……”
謝探真:“姜銜雲,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把我騙到荊州殺,這得是多大仇啊?我怎麼得罪你了?”
姜銜雲依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咱倆是兄弟,兄弟沒什麼好送你的,只能送你這個了。
這麼大的案子,你只要辦成了,別說大理寺卿的位置,日後刑部尚書的位置都是你的。”
“……”謝探真嘴角抽了抽,前提是姜銜雲真不是讓他去死:“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你這麼好心啊?”
“不客氣,都是兄弟!”
“……”
……
第二天。
天微亮,雲九重留下“珍重”兩字的字條,放在堂屋的桌上,出門前往姜銜雲的祕密據點,但姜銜雲已經走了。
駐守在據點的人告訴她,姜銜雲已經去了城門口,要回荊州。
雲九重買了匹馬追過去,晌午才追上。
姜銜雲有些意外雲九重會追上來。
“你這是……千里追夫?”
“……”雖然不是,不過她是真佩服他。
“你就打算直接過去與他當面對質?”
姜銜雲見她不正面回答,當她默認了,給了她一個“你也太小看我了”的表情。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也可以說謊,所以除了當面對質,我也會暗中調查。”
“你問的時候已經在打草驚蛇,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些事,只會對你更加防備,你什麼都不可能查到。”
這是郊外,兩人騎馬的速度很快,但在談論這種事上,雲九重還是提得比較隱晦,謹慎些總是沒錯。
“還是你想要以這樣的方式欺騙你自己?”
姜銜雲鬱悶地撇撇嘴。
這女人真的喜歡他嗎?他纔不會做這種蠢事。
既然是查,那他自然是要查個徹底。
即便對方是自己親爹,他也絕不會包庇。
十幾年家人分離的屈辱和勾結外族被唾罵幾輩子都洗不掉的恥辱,這還用選擇?
“我這叫以身作餌,我就是要讓他有危機感,這樣他纔會慌,纔會露出破綻。
我只需要被他控制,這樣他纔會安心,我的人才好在暗地裏查。”
“哦,世子還真是深明大義,可淮安王也不是傻子,除了防着你,你的人定然也會被監視,你讓誰去查?”
“養狗千日,終有用時,你等着瞧好了。”
“……”
兩人幾乎並肩前行,姜銜雲的視線在雲九重的身上停留得有些久了,雲九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看我作甚?”
姜銜雲深思幾許,認真道。
“說不定你能幫我一定小忙。”
雲九重:“……”爲什麼她感覺姜銜雲沒在打什麼好主意?
……
遠在大理寺的謝探真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樊淨直看着他呈上來的假條,沉默幾息,擡頭深沉地看向他。
“謝少卿,你家在益州還有親戚?”
謝探真如實道:“是,家中長輩去世,按理來說,我爹應當回去一趟。
但最近秋獮事件,我爹忙着爲皇上分憂,分身乏術,便讓我代他走一趟,表個心意。”
樊淨直:“……”
沒記錯的話,謝家的祖籍在青州,跟益州隔着十萬八千里呢!
不過謝探真的爲人他們還是清楚的,自從他上任,從無無故告假,兢兢業業。
這還真是頭一遭。
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值得他如此重視。
旁邊的秋不染都覺得稀奇,對着謝探真嘖嘖兩聲,不住搖頭。
這瞎話編得,還把他爹也拉出來做擋。
也不知道謝太傅知不知道自家有個長輩過世了。
樊淨直看了眼秋不染的假條。
“秋少卿,你……”
不等樊淨直說完,秋不染擡起被吊着繃帶的手臂。
“秋獮之日對抗叛軍,傷筋動骨一百天,請個假不過分吧?”
樊淨直:“……”
大理寺就兩個少卿,絕不可能兩個都給放假的。
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最後道。
“謝少卿的假準了,不過秋少卿……”
這個“不過”直接在秋不染的假條上打下了“不通過”的標籤。
果然,樊淨直幽幽開口。
“你傷在手臂,不影響出行,每日在府衙處理卷宗,動手的事交給其他人即可。
在哪養傷都是養,你就將就一下,沒辦法,叛軍作亂,最近大理寺實在忙得不可開交。”
說完,樊淨直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看在她纏着繃帶是手臂上,就不跟她計較了。
“今日就算了,以後在府衙記得穿官服。”
秋不染雙眼瞪大如銅鈴,她今天就沒想過來辦公,她穿個鬼的官服?
且不論這個,她指了指謝探真,又指向她纏繞繃帶的手臂。
“大人,你要不要再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兩個誰更需要告假?”
樊淨直不語,只是擺擺手,讓秋不染拿回她的假條。
秋不染氣得白眼直翻翻。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官場到底是拼實力還是拼爹的?
她氣沖沖抽回自己的假條,快步走出去,越想越氣,停住等後面的謝探真上來開口質問。
“你別跟我裝,你告假到底去益州幹嘛?”
“祭拜。”
“呵!”秋不染信他就是腦子被驢踢了:“你說你是不是偷偷揹着我去查什麼大案子了?益州那邊是不是出大事了?”
謝探真頓住腳步,低眉看了眼她手臂上的繃帶,好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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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少卿還是不妨聽聽樊大人的話,這段日子,就勞煩秋少卿受累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大理寺。
秋不染氣得磨牙,拳頭緊握。
謝探真絕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動身離開京都,擅自查案。
而且這個案子很大,大到不能輕易知會樊淨直。
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平白錯過,不然大理寺卿這個位置就真的只能拱手送給其他人了。
她狠下心,讓人盯着謝探真,跟司直交代後事,回家帶上銀票出門。
不給她批假條,她自己批!
這次她賭贏了,就是她職場履歷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賭輸了,大不了回家繼承萬貫家財!
誰怕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