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
姜安安和徐望京早早便到了。
徐望京點了一桌子的菜,和如師如父的陳四方吃飯,他不可能真讓對方請客。
菜上了一半的時候,他便端坐着。
姜安安歪頭,看他這副正經的模樣,不禁覺得可愛。
察覺到她的目光,徐望京只覺得渾身都有些僵硬,半晌才狀似不經意一般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呀,看你長得帥!”
姜安安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臉不紅心不跳,但徐望京卻別過了臉。
“在外面呢……”
聲音很小,但穩穩落在了姜安安的耳中。
“你害羞了?”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故意湊了過去。
徐望京見她這樣,更覺得耳根發熱,連忙便將她按回了凳子上。
“好好坐着。”
聲音多了幾分沙啞。
姜安安仰頭看他,一雙眼裏寫滿了天真。
她什麼都沒做吧?
嗯?
眨巴着眼睛。
徐望京實在拿她沒辦法,盯着她半天,最後也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而與此同時,陳四方到了門口。
此時國營飯店裏頭人不多,他一進門便看到了姜安安二人。
見徐望京按着姜安安的肩頭,而姜安安又笑着說着什麼,一時間皺了皺眉。
這可是在外邊呢,怎麼能不注意影響?
難不成,自己女兒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你們聊啥呢?”
他走了過去,面上不動聲色,隨後便坐下了。
但眼神緊盯着姜安安。
“我和望京聊您呢,也不知道您愛吃點什麼,他就都點了。”
姜安安說着,給陳四方倒了杯茶水。
語氣自然,大大方方。
陳四方心底一頓。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姜安安又拿出了一盒糕點。
“您別介意,這東西不貴,就是從供銷社買的,我聽望京說您喜歡吃點糕點,就給您買了一點。”
說完,便推到了他那裏。
依舊是不卑不亢,面帶笑容。
陳四方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
這姜安安不過就是個農村家庭出身,但為人處世居然這麼老道……
“好好好,你們有心了,這頓飯該我來請的,讓你們小輩請客,還給我買東西,你們說這算怎麼個事兒?”
陳四方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話裏像是在埋怨,但姜安安聽得出來,他還是挺高興的。
“您是望京的領導,之前肯定幫了他不少,他應該請您吃飯的,況且您遠道而來,我們也算是東道主,這頓飯我們來請才合規矩。”
聲音清甜,笑意盈盈,一番話又說得人舒暢,陳四方是壓不住的嘴角。
這丫頭,和自己女兒形容的,簡直是兩模兩樣啊!
嗐!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女兒指定是吃醋了,這才說了那些壞話。
心裏對姜安安,莫名多了幾分愧疚。
一頓飯吃下來,陳四方感慨良多,對姜安安更是欣賞不已。
甚至說句難聽的,他恨不得這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只可惜……
算了。
吃完了飯,三人走出了國營飯店。
鶴城本身沒什麼好逛的,但陳四方來這一趟,總不能吃頓飯就讓人走,姜安安想了想,便問道:“您有興趣去市集逛逛不?”
市集?
陳四方聽後有些錯愕。
“鶴城第一個小商品交易市場!”
姜安安解釋了下。
這下陳四方確實來了興趣,改革開放這四個字落到實處會是怎樣的,他還真挺好奇。
三人於是便去了市集那邊。
路上,姜安安狀似不經意一般開口問道:“領導,您別怪我多嘴問一句,那位陳小琴,是您女兒吧?”
這話一出,陳四方和徐望京都停下了腳步。
“你何出此言?”
陳四方沒明確迴應,但目光中多了幾分錯愕。
陳小琴是自己女兒這件事,他從來沒告訴過徐望京。
瞥了眼徐望京,見對方也有些疑惑,便確定了此事不是徐望京告訴姜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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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
姜安安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不過她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絕不會問出這句話。
“你這孩子猜得還挺準的,確實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兒啊!”
陳四方嘆了口氣。
對姜安安又多了幾分愧疚。
姜安安倒是面帶微笑,“只是為情所困罷了,她喜歡望京,自然怨恨我,我能理解,但她也聽您的話,不至於不成器。”
這番話愣是讓陳四方看她的眼神更為驚訝。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不少人,但從來沒見過像姜安安這麼年少聰慧的女孩。
這姜安安,肚量大,還在最後一句話為他陳四方挽尊。
欣賞!
掩飾不住的欣賞!
沉銀良久,他拍了拍徐望京的手臂,“你可真是娶了個寶啊!”
徐望京看向自己那個小媳婦,見她眉眼彎彎,他也不禁勾起了嘴角,淡淡應了聲,“是的。”
三人去了市集逛了一圈,已經有不少攤位被租了出去,老百姓賣着各種各樣的東西,陳四方看了個新鮮。
“小姜同志啊,你覺得這市集如何?”
他好奇這孩子會有什麼看法。
姜安安聞言,笑着應道:“市集當然是好的,更是進步的,老百姓們能拿自己多餘的東西出來換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各取所需,怎麼會不好?這是時代進步的象徵。”
陳四方聽完,忍不住拍了拍手,“你這孩子,有想法!”
不加掩飾地誇讚。
姜安安只是淺淺笑着。
見她如此,陳四方更是驚訝。
小小年紀就能不以物喜,這樣的女孩兒,少見啊……
——
幾日後,陳四方便走了,徐望京和李小軍還要等抓住最後一個犯人才能離開,故而繼續留在了鶴城。
趙二眼的判決,也下來了。
姜安安跟着徐望京去了行刑的場地。
此刻那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不過離刑場太遠,大家都只能遠遠的望着。
四周喧鬧。
姜安安的目光緊盯着刑場上的趙二眼。
看他痛哭流涕,大喊着“姐救我”……
只可惜,犯罪,必將受罰。
槍斃定在了中午十二點整,離這個時間還有一分鐘,子彈已經上膛。
姜安安其實對趙二眼槍斃沒有興趣,但她依舊站得筆直,依舊看着刑場上的趙二眼。
她要讓原主死而瞑目。
那個下藥想要侮辱原主,最後又因藥量過度害得原主殞命的兇手,終於要為此負責了。
可是下一刻,刑場外卻……


